“這個完全是物件了吧,皇冠?” 一時分不清纏繞在之上的是猩紅猙獰的肉觸還是腐敗不堪的樹須。 而就在這觸目驚心的扭曲叢林上竟然長滿了象征著榮譽的金黃桂葉。 這竟然是一頂桂冠。 但它絕不會屬於一個光榮的皇帝。 在第三張牌翻開之後,諂媚的表情又變了一個樣,他的眼珠子在眼眶裡打了個轉,態度又變得正常了。 “皇冠?” 她又復述了一遍,接過卡牌沒有說話,沉默的就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難以消化的事情。 打破沉默僵局的是時間。 時間往後又打轉了一下。 1點鐘了。 整點那老式掛鐘並沒有報時,給他們報時的是一股氣味。 是發酵的臭雞蛋味道。 也像是攪拌後的糞車。 那味道隨著一股陰風從桌下傳出來。 是什麼掩蓋在阿巴鑫的桌下。 那個羊胎。 “牧安,您可不可以幫幫我。” 她的聲音突然就像是蕭風之下亂顫的樹葉,低沉嘶啞,帶著祈求。 卻聽的牧安渾身骨頭發顫, “怎麼了?” 牧安聽進這聲音像是心口上被利爪用力的撓了一下。 阿巴鑫的那肥碩的身體趴在了桌上往牧安身上靠,而牧安則是下意識的撞到身後的椅子不停的後退。 牧安的嚴肅,牧安的鎮定一瞬間就消失了,他高聲呼喊著 “怎麼了?” 隨著那劇烈的惡俗的臭味席卷整個房間,之前那乾草味道的焚香就完全消失了,那焚香一消失,牧安的身體就好像被列車撞上,整的他一瞬間感覺世界都顛倒了。 “求求你幫幫我。” 她身上肥胖的身體,逐漸變得乾癟,油脂就像是被一步一步抽走,而她身上的皮像是自然放下的衣服開始交疊脫落。 “到底怎麼了?” 那焚香恐怕是能乾擾封住情感,而這久積的情感在香滅時一瞬間爆發出來,讓他身體整個軟了下來,往後爬的那一步就快到極限了,而他的發聲也像是斷崖跳躍一般,前半段高聲後半段突然失聲。 “身體,把身體給我。” 好在這層隻剩下皮的軀體也無法挪動多少,終於是在牧安身邊咫尺失去力量停了下來。 見事態好像穩定下來了,牧安起伏的胸口才逐漸慢下來。 而充血不再直插腦門,牧安身上的無力感也在逐漸消退,這個過程並不快,等牧安能夠起身的時候已經過去十來分鐘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坍塌的阿巴鑫正整個壓在牌桌之上,該是死了吧。 噗。 那坍塌的身體竟然發出了皮球泄氣的聲音,那皮套衣服上的苦笑麵具因為沒有腦袋支撐還是掉落了下來。 這讓緩過來的牧安又嚇了一跳。 好在沒有別的事情發生了。 “得離開,得離開這,我為什麼會好奇這個占卜屋,真該死,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呢?” 牧安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之前翻湧的心跳被停下來不少。 手機呢? 因為之前想要看看自己的臉,他將手機握在手上,好像是之前碰倒椅子時沒抓穩掉在哪了。 真見鬼,難道要翻那個桌子底下?羊胎還在那呢。 對了羊胎。 阿巴鑫變成這樣子和羊胎脫不開關係,那羊胎呢,那羊胎在哪? 還是離開合適,手機哪有命重要,牧安這麼一想,馬上轉頭往外走去。 嗚嗚嗚。 似有似無的哭泣聲突然在方帳響起來。 而牧安雖然腳步沒停,但是卻下意識的看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是那石像。 不對,那哪裡是石像。 難怪有那麼活靈活現的石像呢。 那就不是石像,那是被摘去的活人腦袋啊。 那哭聲就像是一個前奏。 而隨之打著節拍,所有的腦袋都陸續接了進來。 哭的笑的。 愁的苦的。 它們打著旋進場。 是在吹奏一個盛大的進行曲。 節奏悠揚,是凱旋曲。 誰的凱旋曲? 那堆疊在一塊的阿巴鑫突然暴起竟用它的麵皮身體卷起了擺在桌子上的烏鴉羽桿對著臍帶就是一捅,本不應該如此鋒利的烏鴉羽桿竟然輕鬆的劃斷了臍帶。 而那臍帶一斷,就噴出了大量黑色膿液。 而牧安還沒有離開,為什麼啊。 “這門為什麼那麼遠啊,為什麼還沒到。” 牧安略帶哭腔的咆哮著 就像是沖散麵前升起的幻想 但這是現實 他當然拔腿就走,但是明明近在咫尺的門卻始終到達不了。 它仿佛落入永遠無法到達的彼岸他始終無法離開這裡。 而身後的桌下發出了像是水袋炸裂開的聲音。 嗚嗚嗚。 她出來了,她出來了,是新生嬰兒的啼哭。 “牧安,牧安!” 羊叫聲夾帶著哭聲混合著咿呀學語的聲音,這是剛出生的阿巴鑫在呼喚牧安的名字。 惡魔是惡魔的聲音。 “牧安!” 這聲牧安已經清晰很多了,是克服咿呀學語的嬰兒向孩童的轉變。 牧安已經不敢回頭,他隻是不管不顧的往前跑,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牧安,東西不要忘記了。” 這聲牧安就熟悉的很了,銀鈴錯差一般的聲音,就是阿巴鑫當時和他交談時的聲音,要說聲音的相似並不會對牧安逃跑的狀態有什麼影響。 重要的是距離。 這聲音就像是搭在他肩膀上吹著他的耳朵說的。 她在牧安的肩膀上壓得牧安一沉,牧安忍不住了,他想回頭看。 他走不掉了。 “你忘記了你的手機。” 牧安一回過頭看見了這一生都不想再看到的東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顆被水泡的浮腫的巨大羊頭,帶著斑駁腐爛甚至能看到裡麵坑窪的骨頭和大腦。 她一張口,裡麵是卻黑的牙齒斷了半截的鮮紅舌頭在那舌頭裡麵堆積著的是迷如雨點的稠密蟲卵,在那蟲卵之中還時不時探出帶著黑色斑點的蟲頭。 隻有這顆羊頭,也隻有這顆羊頭,在那巨大的羊頭之下是一副嬌小美好的身體,是並非反話真正美好的身體,符合男人的各種遐想,她就是夢中情人,一絲不掛的身體比透紅的蘋果還要誘人。 那巨大反差下構成的身體像是最惡劣的犯罪和美好結合在了一塊。 隻有最惡趣味的人才會與這樣的造物共進良宵。 牧安當然不是,他回過身就是一拳紮在那羊頭上,本就腐爛的羊頭終於支撐不住崩裂開來,其內部的濃漿伴著也不知出生沒用蟲卵四處飛濺。 “牧安。” 她剩下的半個腦袋順著脖子的湧動,又發出那斷斷續續的聲音連成牧安的名字。 “放過我,我想回家。” 牧安終於堅持不住了,他哭喊著崩潰了。 但就在他絕望的時候,奇跡出現了。 那崩潰的腦袋突然帶動著身體僵住了。 隨後發出嗚咽的悲鳴聲響後像是堵住的廁所終於用力的沖了下去,被砸的粉碎沖散了。 為什麼突然就消逝了,雷聲大雨點小?還是說本就是回光返照堅持不了多久? 不管如何,牧安的大腦終於還是要宕機了,呼的一下暈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