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是因為煙火的香氣。 是柴火燃燒和炒鍋內燒菜的香味。 “睡美人,終於醒啦。” 又是孩童的聲音帶著一些滑稽的腔調,雖說沒帶上羊叫但還是嚇著牧安一激靈。 咚,好像是腰閃了。 慢慢扶正自己癱倒的聲音,疼痛驅散了自己最後一點睡意。 “這是哪裡?” 之前那聲音則是脫聲回答 “我的宅邸!” 聲音是從隔壁的房間傳來的。 若是牧安這個時候蘇醒之後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他會當作一個噩夢,但是現在所在的地方卻沒有一點熟悉。 仿佛是老社會的舊屋舍。 他躺靠在一個簡陋的木製椅子上,因為是坐著睡的,頸部硬邦邦還酸漲漲的。 環視四周,牧安發現他正身處在一個簡易的農舍當中。 他甚至能看到草叉就擺在路上。 這個農舍的生活氣息很重,就好像上一刻還有一家四口在此生活。 在他正對的餐桌殤有一個簡易的布娃娃綁上漂亮的蝴蝶結。 上麵有灰,顯然是從地上撿起的,輕輕拍過卻沒有弄乾凈。 右手臂有些脫線,這讓牧安想到是常常甩才會有這樣的狀況,是一個有些調皮的女孩。 但為什麼聽到的聲音是男孩? “你是誰?” 牧安出聲問詢道。 他害怕又是不知道哪裡蹦出來的妖怪,之前事情結束的太突然。 他總感覺事情並沒有完,或許還有別的恐怖事情在等待著他。 而回應他的則是一聲高呼 “神明大人。” 這聲響是孩童的發聲的極限,卻依舊高揚動人,牧安在占卜屋接觸到了這麼多隱秘,顯然對於這普通人一聽完全會當作吹牛皮處理的話竟然認真的對待起來了。 “又是神明?” 牧安想起那半羊腦袋的怪物,是了,恐怕自己又邁入一個新的險境了。 他下意識的環視了一周,隻看到了一本臺歷,上麵有用顏料畫上紅圈,1月5號旁邊還有四個標紅的字偉大慶生。 “又是,你見過其他的?” 隔壁房間的大門被一腳踢開,出來的是一個用防燙傷的大號布料手套抱著大鍋的古怪男孩,說是古怪,是因為這孩子看起來身體不太協調,有種玩偶的感覺,白凈的臉上是誇張的笑容。 手上抱著的大鍋裡麵則是熱氣騰騰的肉湯,將其艱難的抬上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餐桌。 他身上的圍裙顯然也不屬於他,又大又長都拖到了地下。 “吃過飯沒?” 他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在和朋友交談。 因為之前趕時間上課,他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吃飯了,這熱湯的香氣勾起了他身上的饞蟲。 “這是什麼?” “豬肉蘑菇湯,帶了一些香芹,你對香芹或者蘑菇過敏嗎?” 一邊說著男孩一邊用圍裙擦拭自己的臉頰。 見牧安搖了搖頭,聽到這神明則是熱情的為他拿來了一個木碗乘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牧安突然想到了愛豆,那些愛豆的瘋狂粉絲就像是這些神明的狂熱信徒,他們宣揚的甚至不是他們愛豆的價值觀,隻是為自己的發瘋隨意扯下旗幟做一個掩護。 牧安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之前趕電車時,因為自己所坐的電車也是通往文化廣場的電車。 買了票的牧安竟然上不了車了。 雖說車廂有些擁擠,但不算無法上車,可是堵在車門口的說隻有有文化廣場愛豆演唱會門票的人才能上車。 這下好了,上個電車需要雙重門票了。 牧安想若是那個愛豆就在門前反而會讓他上車吧。 神明是不是也是如此,其實神明善良而又美麗。 “您真是神明?” 他印象裡的神明是沒有那麼活潑的。 “如假包換的星宇之上牧殤的樹,擁有主宰權柄。” 總是在鋼絲上走動的牧安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己心跳的上竄下跳了。 才怪,昏睡的大腦總是要一定的時間才能脫離後遺癥的。 就像現在,牧安定睛一看,嚇得抄起身旁的椅子就要往神明身上砸。 這來的神明可不是什麼活男孩,要說找個合適的比喻那就是沒點上眼的紙人。 這男孩臉上身上的骯臟鍋灰是男孩身上唯一的生氣了。 他的肌膚像是死後泡水般腫脹慘白。 嘴唇雖說顏色紅潤,但比起說是他本身的,更像是用蠟紅畫上去的。 再往上看的瞳仁更是慘淡無光灰白一片。 “別介別介,我附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如今啊,我隻是碰巧路過拿他的身體用用,你看又不是我害死的他,那我更不會害死你。” 牧安這舉動竟然嚇得神明用手遮擋,嘴裡更是說出了地方話,為了不被椅子砸了,還以最快的速度做著解釋。 見牧安舉起椅子沒有砸下,竟然滿臉堆笑的搓起了手,倒是和那街邊勸人買瓜的小販一般無二解釋道。 “我要是想害你,你當時睡覺我不是更方便下手嘛。” “先放下,先放下,舉著多累啊,你睡了這麼久都沒吃飯,先喝口熱湯先。” 這神明的舉動熱情異常,讓牧安想到了一種職業推銷員,更是想到了之前阿巴鑫說的神明就是小賣部。 或許神明比想象都要守規矩。 “您是想要拿湯換我什麼東西嗎?” 阿巴鑫的話牧安即使想忘也忘不掉,對待神明是盡可能的客氣於是將椅子放了下來。 但是端到眼前的湯他再餓是不敢喝的,之前喝的那茶他現在就想扣嗓子眼吐出來,他怕裡麵有什麼蟲卵。 “哎,對了,哎,不對,那不能這麼說,你這麼說,不顯得我勢利嘛,喝湯,喝湯。” “這湯怕是也要收費?” “不收費,不收費,你看啊,帶你看房,要包餐吧要包路吧,那你不買,我不也得包上嘛。” 牧安此時心中一陣嘀咕,真的是推銷,很有可能還是賣房的。 “那您是想做什麼生意?” “就是你這個房,就是你這房的合同。” “什麼房?” “你的命。” “您想要我命?” 牧安又將椅子舉了起來。 “不不不。” 這舉動竟然把神明都嚇得有些結巴了。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說,我現在不是居無定所嘛,我要搞個房子。” “您不是有身體嘛。” 牧安壓低著聲音卻又想讓自己的聲勢大一些,因此說話變成了扭曲的低吼。 “不是你看得出來的啊,這是個死人身體啊,你不知道我是死人啊,我是死人啊,我這是住了人家的拆遷房,是爛尾樓啊。” “您占了我身體,那我不也成死人了?” “不不不,不是這個合同,另外一個,簽另外一個,繼承合同。” “您當我兒子?” “哎對,不對,好家夥,搶輩分搶到神明身上了。” 這神明竟有捧哏的天賦。 “我不敢認您。” 牧安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看著神明,拎著的椅子更是不敢放下。 “好好好,話都給你說完了,不是認兒子,就是你這身體用死了,簽個條子就送給我。” “憑什麼,那不成白送了?不是交易嗎?那我不沒得賺了嗎?” “這不顯得你善良嗎?” 神明又做著搓手動作,露出一個標誌性的笑容。 “呸,您不是說死人屋子是爛尾樓嗎?您還要?” “這不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哪不一樣?” “我有法子給你死的弄活了,現在這具身子沒法子。” “那活了,我不就沒死嗎?” “這不一樣。” “哪不一樣?” “那不成白送了?不是交易嗎?那我不沒得賺了嗎?” “那不顯得您偉大嘛。” 神明竟然有些急了甚至真像個小孩一樣跺起了腳。 “呸,你還學上說話了。” “那這樣,你答應屋子過繼給我,到時候我給你多弄兩條命耍耍,耍完再給我,很不錯了吧。” “不是,我哪需要那麼多命?我難道喜歡沒事找個崖跳啊。” “什麼,這亂世,你就兩個小雞似的拳頭你不要命你要什麼?” “亂世?” 牧安心想,這現代社會能有什麼亂世,但看著神明認真的眼神他升起了一個極度不好的想法。 不管這死人是不是神明,但是死人確實站在他的麵前了。 牧安也是讀過書的。 他用手碰向了神明的胸口。 果真沒有聲音,之前男孩的身份還可以說是胡謅,麵容可以說是妝容,但他可從未聽說過有人能沒有心跳還活著。 也許是這個晚上經歷了太多,他的腦袋還沒有轉過彎來,認為隻要出了方帳,外麵還是人間。 而神明那具死人身體裡,真的沒有心跳。 “哦?你不知道,看來這是新的籌碼。” 神明男孩很敏捷的捕捉到了這信息,看來這個傳送來的牧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