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幸福生活(4)(1 / 1)

柳永之白衣卿相 春汐.Z 4284 字 2024-03-17

四   由於昨天的酒都喝得有些過量,次日柳永和蟲蟲起得都很晚,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為明天的春遊養精蓄銳。   不料剛剛收拾好,朱儒林與許道寧已聯袂而至,約柳永去逛逛古玩市場。三個人都有此雅興和擅長,便和蟲蟲道別前往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的市場每月開放五天,逢到年節假日也會開放,百姓在開放日可以進寺做買賣。相國寺的市場非常有名,每當開放日擠滿了數不清的商戶和市民,人流洶湧,擁擠不堪。   門前的廣場上聚滿了打把勢賣藝的,表演各種雜伎奇能。蹴鞠、相撲是人們最喜愛的運動和表演的節目。凡有蹴鞠的,周圍就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東京人喜歡蹴鞠這項活動,特別是到了春天,人們脫去厚厚的冬衣,舒展舒展筋骨,不管技藝高低,都可以聚在一起玩一玩,有人記載說:“觸處則蹴鞠疏狂”,意思是說放眼看去,園林裡、廣場上到處是縱情蹴鞠的人們,可見人們對這項運動的喜愛程度。   當然了,相國寺前的蹴鞠就帶有表演的性質了,那都是有絕技在身的人,一般人不敢在這種場合露怯。   而相撲這項活動在大宋國朝更是普及,尤其得到那些勇猛強悍的青壯小夥的青睞。相撲的普及與太祖、太宗為了提高軍人的戰力、勇氣而大力提倡分不開,甚至有一屆的貢舉因前兩名的成績難分高下,太宗皇帝竟讓這兩個人以相撲決名次,勝者為狀元。本來要奪的是文狀元,卻要憑借武力來奪魁,這在科舉考試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了。   男子相撲的穿著有一定的規定,上身赤裸,下身隻穿著短褲,光著腳。許多相撲手身上都刺滿紋身,向圍觀的人群炫耀,不斷博得陣陣喝彩聲。   在官府組織的正式的相撲表演或比賽中,男子相撲前還要安排女子相撲,主要是為了營造氣氛,聚攏人氣。   女子相撲又稱廝撲,和男子相撲形式一樣,女子也裸露著頸項臂膀和腰圍,雖然被一些道學家斥為“女人裸戲”,但官府並未因此而禁止,女子相撲大受市民歡迎。女子能參加公開的相撲活動,可見大宋的開放程度是各個朝代不能比擬的。   在東京最大的宣德門前的廣場上,有一年的上元節,為皇帝與市民舉辦的盛大集會上,曾經安排了眾多女相撲手進行表演。東京簡直是萬人空巷,人流洶湧地湧向廣場,演出臺前萬頭攢動,爭看表演的場麵熱鬧非凡,嘈雜的聲音直沖雲霄。   惱得司馬光第二天早朝就犯顏上書《論上元令婦女相撲狀》,直斥:“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萬民之眾,後妃侍旁,命婦縱觀,而使婦人裸戲於前,殆非所以隆禮法,樂四方也。”   此外還有數不清的舞蛇的、鬥雞的、鬥蟋蟀的,玩鷹逗鳥的。   各種商品大致按類分片,寺院門口是禽畜市場,擺滿了狗、貓、鳥、雞、鴨、龜等攤位,籠子裡有鷺鷥、仙鶴、鸚鵡、鴿子、孔雀、鷹,還有許多長像奇特或醜陋或可怕的小寵物。   進了寺門是賣日用品的地方,整個庭院裡搭起許多的彩色帳幔和棚屋,地上攤滿了賣零雜的攤子。   這裡的商品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洗臉洗澡用具、蒲葦席子、竹席、屏風、帳幔、馬鞍、韁繩、弓劍,還有臘肉食品、時鮮水果。大佛殿的正麵廊下賣的是孟家道冠、王道人自己做的蜜餞、趙文秀筆和潘穀製作的墨錠,這些小商品在東京百姓心目中很有知名度。   而院內兩側回廊下,就幾乎是各個寺院的尼姑們的天下了,她們帶來了自己親手縫製的刺繡、領巾、抹額、絨花、頭飾、襆頭、帽子、假發髻、彩絲線以及鑲嵌金絲和珍珠、翡翠的貴婦人的冠。這些小商品有些攤在地上,有的掛在廊下或樹杈上,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遊逛的市民隻能小心翼翼地在這些攤位間穿行。   後廊一帶則是各式各樣的算命和占卜的攤子,還有專給人畫像的攤子,這些攤位算起來足有百十個。   柳永三人擠得滿頭大汗,剛來時的興趣已蕩然無存。朱儒林道:“哪裡是賣字畫古董的?”柳永道:“馬上就到。”   三人轉到大殿後邊,資聖門邊上一拉溜全是書攤和各種珍奇玩物、字畫、手工藝品攤位,還有是各路卸任官員帶到京師的各種土產、香料、藥品等,都拿到這裡出售。   經營書鋪的人都是些有很高鑒賞眼光的版本專家,他們不單是售書,而是集編輯、刻印、出版、發行於一身。   柳永經常來這裡閑逛,混了個臉熟,不時地與人打打招呼。   在杭州時,柳永與朱儒林除去歌樓酒肆、遊山玩水,另一大愛好便是逛古玩市場和書肆。杭州的書鋪很發達,像賈官人經書鋪、張官人諸史文籍鋪、尹家書籍鋪等,都是非常有名的批發兼零售書鋪,講信義不欺客,在業內很有威信。   柳永一般是隻看不買,而朱儒林則不然,職業習慣,總想淘些老貨。   朱儒林看上幾樣東西,對柳許二人道:“看來京師這裡就是比杭州好東西多,要是時間耗得起,還真能淘到好東西。”   許道寧哼了一聲:“小心點,別打了眼,東京這市場上造假厲害得很。到時候賠錢是小事,這臉可丟不起。剛才我掃了一眼畫攤,那裡掛著幾幅我的畫,沒一幅是我畫的。”   朱儒林道:“走,咱們去理論理論。”   許道寧一笑道:“理論個屁呀,人家說不定靠這個養家糊口,管那麼多乾嘛。”   他二人邊看邊說,一轉眼不見了柳永,趕緊四下觀瞧,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便走了過去。原來這裡有人在兜售新印的柳宗元文集,朱儒林一看文集印的很精致,裝訂也很牢固,便想買上一部。   不料剛伸手拿起一本翻閱,被賣者批手奪下。賣者微閉雙睛道:“問價了嗎?就亂動。”   朱儒林來了氣:“不就一本書嘛,你說價,我給你三倍的價錢。”   賣者輕蔑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硬生生地道:“你錢燒的呀,多少錢也不賣。”   朱儒林來了火氣,“不賣你上這兒擺攤乾嘛,占著茅坑不拉屎。”   那人一笑:“我就願意賠本賺吆喝,管得著嗎?要不這麼著吧,你要是能順暢的讀完一篇柳宗元的文章,句逗符號不許錯,我就白送你一部。可惜了偌大一個汴京城,這大半天都過去了,我連一本也沒送出去,看你這副模樣,也不是那塊料。”   聽著二人鬥口,圍觀的人更多了,朱儒林有些下不來臺,便激那人道:“我確實讀不下來,可是我要找個人背上一兩篇,你的話算不算數?”   那人一笑道:“當然算數,我這書是麵向汴京城的讀書人的,誰來都行。”   朱儒林道:“你等著。”說著站起身來,揉著蹲麻了的腿。   後麵有人一拍他肩膀,說道:“甭等了,我把這人給你找來了。”朱儒林扭頭一看,說話的是許道寧,旁邊站著柳永。   柳永笑道:“行了,你別說了。”又對那售書人一笑道:“在下試著背上一篇兩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中間有些失誤處,尚請先生莫笑。”   那人也客氣地道:“既然你想背誦,整篇大致背下即可,中間有些失誤是正常的,在下不會求全責備,那就違背了我送書的本意了。”   柳永道:“既是如此,我先選一篇短些的遊記背一背可以嗎?”   賣者笑道:“隻要不是那首‘千山鳥飛絕,萬逕人蹤滅。孤舟簔笠翁,獨釣寒江雪。’人人都知的,餘者都可。”   柳永朗聲而誦:“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記》:從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心樂之……。”圍觀之人越來越多,聽他背誦完,也不識得他背的對與不對,隻覺得聲音悅耳、流暢自然,鼓掌叫好聲一片。   賣者笑道:“今天遇到真人了,這部書送與你。”柳永方待推辭,朱儒林已伸手接過。   賣者又道:“還能否背一篇嗎,抑或技止此耳?”   柳永聽出賣者話中有話,笑道:“本想背篇《黔之驢》,奈何先生已說出技止此耳,隻得作罷。”沉吟一下道:“我就再背上一篇《捕蛇者說》吧,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嚙人,無禦之者……。”   離開書攤,朱儒林先是買了兩個微書,是在半片桃核內壁上用細如毛發的小字寫了幾十個字的《心經》,又於一個米粒上寫“國泰民安”四個字,而且是當著遊人麵即時寫的。柳永和許道寧都說寫的不錯,可就是費眼睛。   朱儒林又在古玩攤上買了個大象牙,柳許二人都很懷疑,但朱儒林堅持是真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