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殃及池魚(9)(1 / 1)

柳永之白衣卿相 春汐.Z 2950 字 2024-03-17

果然蒼天保佑,禮部試後竟然榜上有名。絕處逢生,令他格外激動。有了這次的教訓,再不敢絲毫大意,收斂起輕狂之心,殿試下來,倒也把幾篇詩賦作得汪洋恣睢、花團錦簇一般。   剛才聽了皇帝刻骨錐心的一番話,暗暗心驚這個看上去有些懦弱的皇帝竟是如此的尖酸刻薄,現在聽了皇上背誦的答卷,又由衷地感激聖上的寬容和暗中對自己的維護,今後再要問到這個問題,自己也可直起腰板了。   剎那間,王拱辰想了很多很多。難道暗中相助的貴人是皇上?否則怎麼能臨軒唱名時隻掃了幾眼我的試卷,就能流暢的背誦下來。這卷子真是我作的嗎,為什麼我竟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也許是我的姑父胡旦托人的結果?這倒很有可能!雖然他不屑於此,可有我姑姑在,恐怕就由不得他。   提到胡旦,這也是宋初的一個有名之士,自然要有個交待。胡旦字周父,太宗朝進士,曾官拜秘書監、知製誥。他文思敏捷,辭藻華麗,很被人推崇。他才氣縱橫,眼空四海,曾對人說:“應舉不作狀元,仕宦不作宰相,白過一生啊!”   入仕之前,一次在郡守那裡做客,聞空中大雁鳴嚦之聲,乃賦詩曰:“明年春色裡,領取一行歸。”其誌頗得郡守贊賞,次年果然捧得狀元歸。   王拱辰都不知自己是如何退出殿堂的,腦子裡兀自浮想聯翩:也許還有一個可能,為什麼提到處分柳永,竟引發皇上勃然大怒,難道暗中相助的人是他?不能啊,我記得我們根本不在一排號舍裡,進了考場就連影子都見不到了,他就是真想幫我,也沒有機會呀。   自便殿退出後,王拱辰已是汗濕重衣,心裡雖然輕鬆了一些,卻又嗒然若失:難道我一個堂堂宰輔大臣,在皇帝心中竟然抵不上一個小小的太常博士!   九   事件雖然結束,已對蟲蟲身體非常熟悉的柳永卻發現蟲蟲有了變化,離開這十幾天,好不容易見了麵,沒有了往日的熱情似火,反而是躲躲閃閃,說話也吞吞吐吐。   原來,柳永出獄的當晚,借著微醺的酒力,想到這幾天遭遇的飛來橫禍,本來是心力交瘁的他,就想倒頭大睡。   可又想到身邊這個為自己擔驚受怕的女人,又不忍獨自睡去,怕冷落了她,便在錦被下用手撫弄著蟲蟲赤裸的玉體,過去不消幾下逗弄,蟲蟲便會綿軟如酥,像一團火一樣摟抱在一起。這晚的蟲蟲卻身體僵硬,任柳永如何挑逗仍是麻木不仁。   柳永懷疑是這幾日擔驚受怕所致,嘴貼在蟲蟲耳邊,更是溫柔體貼喋喋不休地絮叨。他那裡蟲姐、蟲妹、蟲娘的一通亂話,就是哄她不轉。   結果是蟲蟲無動於衷,自己卻已興起,幾次求歡未果,柳永忽然一反常態粗暴地強行占有了蟲蟲,然後翻身睡去。   半夜醒來,柳永聽到身旁蟲蟲的啜泣聲,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粗魯甚至不齒,便轉過身去安撫蟲蟲。連聲道歉不該用強,傷了你的心。   蟲蟲的身體和心情反而輕鬆了許多,抽泣著道:“這樣最好,七哥不必自責,這樣一來我心裡好受多了。”說罷一頭紮進柳永懷中失聲痛哭,這一場傷心欲絕的哭泣,讓她徹底從罪責中解脫出來。   對於柳永來說,進奏院事件後來的發展,竟是以下麵這樣的結局戲劇性收場,真是匪夷所思。從開始的莫名其妙的卷入,中間險一險身遭不測,差點被罷官外放,到後來喜劇性的加官晉爵。一場人間的悲喜劇在這短短的十幾天裡淋漓盡致地上演著。   別人說他是因禍得福,其實不然,柳永在職務和職級上並沒有多大改善,隻是有意無意的讓他躲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柳永還有不知道的吶,皇上提出授柳永翰林學士、屯田員外郎,本意是讓他有更好的條件去拓寬詞的創作領域,皇上對大臣道:“柳永非是擅長於錢糧刑名的強乾之吏,雖然他在地方上卻也勝任,但終非是其所長。他的所長確實在三館之職,之所以未能獨掌教坊,因他雖精音律,但於宮廷之樂卻又不純,朕一是擔心他將宮廷禮樂攪混,二是擔心束縛他的自由發揮,故此免去他的太常博士之職。授其屯田員外郎,這個職務不會束縛他的手腳,可任由他發展。除翰林學士,正可讓他時時在朝堂侍候。”   不料宰相章得象的一番話打消了皇上的念頭。章得象稟道:“陛下授柳永屯田員外郎一職,臣深感聖上英明,此職務正適合他到各處走走,有利他對詞的創作。可再加授翰林學士一職,此職已屬常朝官係列,柳永再到地方上,地方上的接待迎送規格就會相應提高,所謂文章憎命達,享樂多了,不利於他的創作。特別是對柳永其人,陛下當還記得,若不是當年殿試的臨軒放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焉能有其今日的成就。”   柳永今生之仕途本可到此一步到位,因宰相章得象的這番話而作罷,憑心而論,也未見宰相有何惡意。   章得象是柳永大同鄉,又是景祐元年貢舉柳永的座主,但在柳永的改官過程中從未為他說過一句話,拿這次這件事來說,他隻要不表態就可以了。當然也未見得他有何壞心,也許在他看來隻是就事論事,或者他真的想讓柳永得到鍛煉,反正誰也說不清,連柳永都不想搞清楚,何況他人。   對於章得象這個人還要再說幾句,史載他為官清正,無所附從。任宰職期間,他是“宗黨親戚,一切抑而不進。”照此來看,在柳永這兒他確實也是公事公辦。人們很少記得他做了什麼事,記憶最清楚的還是石中立拿他名字開玩笑那件事:“昔有戴嵩牛、韓乾馬,今有章得象。”   這次對待柳永這件事正符合他的處事原則,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誰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實際上,他就是不願沾柳永這個人的邊。宋時,福建人在官場上很受排擠。朝廷上下有著非常嚴重的地域歧視,北方人歧視南方人,尤其歧視福建人,司馬光曾說:“閩人狡險,楚人輕易。”   章得象好不容易熬到這個份兒上,他可不想和柳永這樣一個有爭議的人物沾上瓜葛,提拔這樣一個人,有失他的身份,容易給人留下口實。   章得象雖然官居宰相一職,但以他的名氣,無論朝內朝外,都無法與柳永相比,柳永是福建史上第一位名人,章得象若要排名,估計要排到幾百號以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