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仁”還表現在對臣子、宮人和百姓等各個方麵。在皇上所有的嬪妃中,最受寵的是張美人。有一次,廣東官府沒收了一批南珠,特意將這些珍珠運到東京獻給皇上,皇上帶著皇後和嬪妃觀賞,誰都喜歡的不得了。眾嬪妃纏著皇上要賞賜,皇上不得已每人賞了一、兩顆,卻對他非常寵愛的張美人賞了十幾顆。張美人每天花費大量時間修飾頭發,將這些珍珠嵌在頭巾上,戴著它在後宮炫耀。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張美人愛珍珠,惹得其他嬪妃羨慕嫉妒不說,事情傳到宮外,一時間引起開封的婦女紛紛效仿,街市上的珍珠價格突飛猛漲。 皇上也聽到了反映。這一天,皇上在後花園裡觀賞牡丹,牡丹有千餘本,各有金牌牙字標明品種,姹紫嫣紅,爭奇鬥艷。 張美人來得遲了,頭上戴滿了珍珠。皇上想起街市傳言,故意用袖子遮住臉,隨口說了句:“滿頭白紛紛的,也沒個禁忌。”皇上話說得很文雅,換作老百姓張口就是“頭戴孝帽子”了。皇上一句話,臊得張美人滿麵通紅,慌忙跑回宮中。 過了一會兒,張美人回來了,頭上隻用一根銀釵籠住頭發,象征性地嵌上一顆珠子。皇上很高興,挑了一朵牡丹花,親手給張美人別在頭上,紅花襯托著潔白的珍珠分外耀眼,皇上又讓其他女子效仿。皇上興奮地道:“可謂相映成趣,滿園富貴啊。”一時間,滿園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這事傳到宮外,很快珍珠價格應聲而落。 仁宗剛滿六歲就被送到資善堂受學。資善堂位於皇城東部,是東宮的附屬建築。老師都是當世大儒,孫奭、馮元、崔遵度、張士遜等。做了皇帝以後,上課地點改在皇帝殿試進士的崇政殿西閣,定期召翰林學士講解經史要義,稱為“經筵”。 擔任經筵首席講師的是孫奭,直到他七十歲了,連續三次請求退休,才於天聖九年(1031年)得到劉太後和仁宗的同意。仁宗在宮禁之內的太清樓為自己的老師設宴餞行,親賜裘衣、金帶及馬鞍。這些老師對仁宗的影響都是深遠的。 但是皇上身邊也有學問不純的講師。林瑀為侍讀時,有一天突然奏道:“臣得一卦,象曰:‘雲上於天’,主陛下體天而變化也。”仁宗問:“如何順天而變化?”林瑀道:“君子以飲食宴樂為根本。故此臣願陛下頻宴遊,務娛樂,窮水陸之奉,極玩好之美,則合卦體,當天心,而天下治矣。”這簡直是明目張膽地誘導皇上荒淫無道。 仁宗驚駭林瑀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次日問賈昌朝,賈昌朝對仁宗道:“此人假天之象,歪解經籍,真小人也。”仁宗同意賈昌朝的見解,將林瑀趕走不再用。 仁宗對朝廷中有林瑀這樣的小人,而且這種人居然還能成為聖師感到非常驚詫,他不斷地提醒自己和臣子,要警惕這種小人。一次在朝罷後,仁宗對眾位宰執道:“卿等以為林瑀走了,朝廷就再沒有小人了嗎?” 仁宗除了在生活上嚴於律己,對於關乎國家社稷的諫言也采取從諫如流的態度,因此宋朝的這個時期,皇權、相權、臺諫之權發揮得較好,相互平衡又互有製約。 有一天,仁宗退朝後回到寢宮,來不及脫下袍服,急忙摘下帽子道:“快快!頭癢得太厲害了。”掌管梳頭的宮人慌忙過來,掌梳人邊為仁宗梳理頭發邊搭話,她見仁宗懷裡有卷文字,便問道:“官家懷裡是何文字?” 仁宗道:“是臺諫的奏章啊。”又問道:“奏的什麼事?”仁宗道:“近日淫雨綿綿,臺臣奏說是宮禁中陰氣太盛所引起的,後宮中嬪禦太多,應該適量裁減。” 掌梳人輕聲細語地道:“兩府兩製的那些官員,家內都有歌舞班子,官職稍有升遷,便增加女侍。官家您的身邊隻有一、二個人,還要說宮內陰盛需裁減,他們也太過分了,難道隻許他們快活嗎?”仁宗聽了不再說話。 沉默許久,掌梳人又問道:“這件事必須得按臺諫的意思辦嗎?”仁宗道:“臺諫之言,怎敢不執行。” 掌梳人仗恃自己深受皇帝的寵愛,睹氣地說:“如果真的要執行,就請將奴奴我第一個裁減。” 晚飯後,仁宗下詔:自掌梳人以下三十人都放出宮。太後吃驚地問:“掌梳頭者是官家所愛,奈何作第一名遣之?”仁宗嘆息著道:“此人勸我拒諫,這樣的人豈宜放在朕身邊。” 這是個什麼樣的皇上啊! 從仁義這個角度來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位仁宗皇帝真是千古一帝。身邊就這麼一個可心的按摩師,因為閑聊涉及到朝政,皇上就能忍痛割愛將她逐出宮去。 四 皇上雖然以身作則率先垂範,但是大臣勛戚卻不買帳,由於開國後製定的揚文抑武國策,文人在宋朝政府中的地位和職責大大提高。宋王朝文官的待遇相當優厚,“祿賜之外,又時有恩賞”,“故入仕者不復以身家為慮”。 這不僅提高了文官的社會地位,也提高了他們的自尊、自以為是心理。 當然,這一係列作法也釀成了宋朝“冗官”過濫,國家財政負擔過重。多數人耽於享樂,驕奢淫逸,雖有少數大臣廉潔自律潔身自好,卻無法扭轉這種局麵,在朝廷上下多數官員的帶動下,使得有宋一代民風注重奢華享樂,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範仲淹食不重肉,每天飯桌上隻能有一盤肉菜,餘者都是素菜。他還很愛施與,樂於為善,留夠妻子兒女的基本生活費用後,餘者大都施與家族義莊或他人。 雖然他的俸祿很高,但他的生活很清貧,這是他從青少年時就養成的習慣。每晚就寢,都要算計今日支出所費幾何,明天要預留多少生活費,不搞清楚就睡不著覺。他這樣對友人說:“臨睡時即開始算計明天一天的飲食豢養之費,以及這一天的錢花在哪兒了,倘若所要花費的與要辦的事相當,則摩挲著肚腹安然而睡。要是花虧空了,這一宿就睡不著了,反復琢磨著第二天再從哪兒找補回來。”大宋名臣的另一麵是不是很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