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急雨過溪來,盡洗卻、人間暑氣。原本烈日炎炎的盛夏,在聽雨軒卻顯得有幾分春色撩人,兩岸青山對峙,碧水如鏡,腳下清流潺潺,怪石臥波。 晨起,莫天心照常打量下銅鏡中姣美雪白的麵容,用簪子挽起飄柔的長發,偶然之間瞥見鬢發之間隱隱埋藏的一根銀發,不由得軒一軒眉毛。守在身邊的貼身婢女飄雪見狀陡然一驚,立馬動手輕輕拈下,並不動聲色地攥在手心默然不語。 莫天心目光中含了一絲清冷之色,吩咐飄雪梳起如意高寰髻,目光落在了窗外,她伸出手來,一隻信鴿飛準確地落到她手上。她從信鴿的腳上取下一根小竹管打開,眼波微微一蕩道:“一晃二十年又過去了,如今輪到無憂穀坐莊了!真是晦氣!” 彼時,一個頎長的身軀徐徐而至,伴隨溫和如同暖陽的聲音道:“娘親,大清早的,為什麼事晦氣呢?” 莫天心抬眸正是無憂公子前來請安,手上親自捧著精心熬製的滋補潤燥鮮燉燕窩,殿外燦爛的陽光如同曬了一把明晃晃的金子照在他儀態翩翩的身後。莫天心換了神色,笑容溫暖如春喚了他在身邊坐下,曼聲道:“按照祖上玄規,二十年四大玄宗家族一聚,互比高下。今年恰逢相聚之年,由西白虎白家主持群雄聚會--最受不了他們怪力亂神之說!”說罷,便將手中的信筒遞給了無憂公子。 無塵公子將鮮燉燕窩放下,貼身婢女飄雪小心翼翼地接過在青釉纏枝花卉紋瓷碗盛好。他接過信筒,頗感疑惑道:“東蒼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孩兒早聽娘親說過,這白虎風清門伴隨後周亡國已經不復存在了,怎麼會有人主持玄門聚會?” 莫天心淺淺笑得溫婉,舒展了顰眉道:“為娘之前偶爾提起的話兒,難得你還記著。風清門雖然土崩瓦解了,但是白虎作為上古星宿崇拜的戰神,還有後人存活。”說著,她端起青花纏枝的醬釉蓋碗,,輕呷了一口燕窩,徐徐地道:“當年風清門宗主白敬亭為報知遇之恩,輔助後周世宗柴榮東征西討,收復了二州三關,歷經百戰從無敗仗,展現了戰神的風采,被封為太子柴熙讓的仲父,可謂風光無限!可惜,後來殿前都點檢趙匡胤奪權,發生陳橋驛兵變導致後周滅亡,風清門雖然作為寧死不降的罪臣門戶被連根拔起,但是宗主白敬亭早已在外娶妻,妻子乃號稱‘別有洞天’無憂穀的穀主女兒甑氏,倆人成婚也算珠璧聯合,白敬亭在被通緝之後便轉身投奔了無憂穀。雖然朝廷多方懸賞緝捕,但是無憂穀身處幾乎無人知曉之地,與世隔離,朝廷全力追捕終究一無所獲,敗興而歸。” 無塵公子微微蹙眉,略作思忖道:“哪又怎樣?投奔妻家等於寄人簷下,哪算有什麼立錐之地可言?如今四大玄宗家族,除了咱們朱雀天音閣外,玄武銜月宮淪落到隻是縱情聲色的紈絝之地,隻有蒼龍誅神殿還有魔君孟霽川叱吒風雲,不過細細算來,他現在也是年過古稀之年的風蝕殘年老人,又長期在江湖漂泊遊蕩,根本不足掛齒,不在話下。” 莫天心唇角的笑意淡薄了些許,鼻息微重悄然回憶道:“二十年前,輪到我天音閣主持玄宗大會,當時你的師尊還在,我還處羽翼未豐。白虎風清門赴約的人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人,他戴著箬笠,雖然看不清麵容,隻露出一雙鷹視狼顧的眼睛,但是目光犀利如刀,一看就是深得白敬亭真傳殺伐果斷的角色。玄武銜月宮是由掌門弟子藍彩蝶參加,她是個嫵媚入骨、搔首弄姿的妖女,對男人撒嬌發嗲的背後是笑裡藏刀,殺人於無形。” 無塵公子添了一盞燕窩遞到她麵前,聲音如同一縷皎潔的融融月光,低語接口道:“玄門被稱‘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所學覆蓋山、醫、命、相、卜五術,與天人感應相通。所以,凡入我玄門者,不僅要求天賦異稟,還要求眉目如畫、儀表堂堂--這樣才能不泯然於眾,對得起祖宗門麵。” 莫天心凝視著眼前無塵公子豐神俊朗的麵孔,蓄了淺淡的笑意,點了點頭道:“不錯,玄門追求的是天人合一、盡善盡美。”說著,她目光一清如水,神色有些蕭索,默然片刻道:“不過,越是追求完美的人,往往越可怕,因為容不得有任何瑕疵。” 無塵公子不覺詫異,問道:“娘親何出此言?孩兒認為追求完美,理應是玄門弟子應該擁有的一種態度。” 莫天心用銀匙不經意地撥動著燕窩羹,因為剛剛添了幾乎盛滿,燕窩羹隨著銀匙完全浸入隨著碗沿溢了出來,貼身婢女飄雪不禁失聲提醒道:“宮主,太滿了,小心溢出來了。” 無塵公子思忖片刻,頓時恍然大悟,手中折扇輕搖道:“娘親是想告訴孩兒月滿盈虧、水滿則溢的道理。” 莫天心修長入鬢的細眉如同新月一鉤,輕輕揚起道:“這個道理不是為娘告訴你的,而是你的祖師婆婆生前告誡門派弟子的箴言。她說‘毀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苛求完美’,這樣一來,這個人就會患得患失,焦慮不安,最終失去自我。”說著,她語氣沉了一沉,恍如渺茫雲煙道:“想當年,白虎風清門憑借霸王戟的魂力在玄門中也算風光,可惜宗主白敬亭並不滿足於此,而是一味追求白虎一族作為戰神的榮耀,不惜越過了門界追隨後周世宗柴榮南征北伐,成為殺伐之神。正因為如此,破壞了玄規,犯了禁忌,改變了後周的國運不說,也讓風清門遭遇滅頂之災--總之,人一旦受了追求極致完美的野心驅使,當初站得有多高,最後摔得就會有多慘!” 無塵公子沉吟著道:“白虎風清門和玄武銜月宮來得都是後生晚輩,那麼蒼龍誅神殿呢?” 莫天心眸光倏然一亮,仿佛被點燃了火苗的蠟燭,一字一頓地道:“那次大會是我第一次見到孟霽川,他是最後一位到場,也是最早一位離開。原本大家都以為他是不會來了,畢竟就連誅神殿的人都很難得見到他,他習慣了閑雲野鶴一般的生活,據說隻要誅神殿不滅不亡,他作為宗主就不顧不管。” 無塵公子輕蔑地一笑,不以為然道:“堂堂一個宗主,行為居然如此放浪形骸,真是掃了玄門的顏麵。” 莫天心盈然淺笑,溫言道:“塵兒,你錯了。你可想過,青龍乃神獸之首,誅神殿作為玄門第一大派,按常理應該事務繁雜,人心多變,然而孟霽川放任不管,門派上下卻依舊井井有條,四平八穩,這說明了什麼緣故?” 無塵公子微微低頭,緊緊抿唇道:“說明了這個男人,要麼太兇殘讓人無不忌憚,要麼太強悍讓人心悅誠服。” 飄雪站在身後撲著牡丹薄紗菱扇,莫天心拈了案桌上一枚雲片糕吃了,青色玉紗鋪成的扇麵映著她笑如春花,略略頷首,又很快恢復了如常神色道:“不錯,孟霽川這個人既腹黑高冷、心狠手辣,又桀驁不馴,戰力十足,讓群雄憚之!” 無塵公子的麵容亦是狐疑而不解,額頭上的青筋微微一跳道:“二十年前的他,也應該到了知天命之年,怎麼還能讓群雄憚之?” 莫天心的眸光在無塵的麵上停留一瞬,舉目看向窗外明媚艷麗夾竹桃的花,不疾不徐地曼聲道:“因為他原本就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沒有誰比死神都收復不了的人更可怕--正如初見他之時,我隻感受到如同蛟龍出海嘯入碧霄的凜冽殺氣,絲毫沒有覺察到眼前這個邪魅的男人已經年過半百。” 戶外呼呼的山風瞬間灌入,卷起殿內一層又一層垂著的繡緞帷幔,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路洶湧地直逼推向前,正如塵封多年的記憶被輕輕喚醒,蘊藏幾許清涼。 天音閣坐落於水天一色的玉龍雪山腳下,湖光山色,水明如鏡,雲朵如絮,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清澈碧綠的湖水像碎銀子一樣閃爍。岸芷汀蘭,鬱鬱青青,四周被高低起伏的群山環繞,隔湖相望的是原本巍峨卻殘壁斷垣的摘星樓倒映在水中。青瓦白墻、磚雕門樓,木雕、石雕、磚雕風格不同又一脈相承,每一處花紋,每一筆雕刻,盡彰能工巧匠施盡技藝。涼風吹起半卷的竹簾,疊閣重樓中時不時有隱約低婉的琴聲穿過瀟湘雅竹,琴聲輕柔悅耳,清澈明凈的音符在琴弦上似水潺潺流動,如同深穀幽蘭,隨風裹著湖麵上令箭荷花的清香飄蕩至湖對麵,既集聚山川風景之靈氣,又融琴瑟綿綿之悠揚。 莫天心彼時還是一個正處碧玉年華的妙齡女子,穿著素凈的刺繡對襟上衫,配搭一襲印茉莉花齊胸下裙,膚光勝雪,眼波盈盈,自有一股輕靈之氣,正蹲在藥寮裡圍著一口雕花飾仙鳳紋刻有雙龍戲珠的金盤青銅銅爐,依著醫書下方扇風熬製藥材。因為鬢發有些鬆散,她隻是用一根鵝黃色絲帶束起,簪一隻玲瓏小巧的滿天星玉簪壓發,增添了幾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清婉氣質。 草藥辛甘的味道熗著她連連咳嗽了幾聲,牽動耳垂掛的明月珠輕盈晃動,襯得麵容微紅。身後一個男聲泠泠響起,肅然道:“是誰這麼大膽,私自跑到藥寮熬藥?” 莫天心聽到響動有些驚恐詫異,再聞厲聲時,神色反而輕鬆了下來,繼續扇著風,頭也不抬地道:“藥寮就是拿來煎藥熬藥的地方,難不成要跑到你的臥房來開炤生火嗎?” 來人莫約十九、二十歲的年紀,一身紫衣,輕裘緩帶,容貌雖然談不上目如朗星、儀表不凡,但也算端正魁梧,儼然一副望族子弟的做派,他理了理袖口上如意雲夾金線繡朱雀紋鑲邊,換了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道:“你若是肯來我的臥房,別說是開炤生火,就是開花結果也甘之如薺。” 莫天心輕蹙蛾眉,睨他一眼道:“你是稻稈敲鑼——(響)想得美(沒),我是不會嫁給你的。景越,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來人明媚一笑,揚著唇角道:“你會不會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嬸嬸一定會把你許配給我的--在天音閣相廝相守,落個逍遙自在,此生盡乎於此,不好嗎?” 莫天心不以為然,停下手中的蒲葵扇,撥著耳墜子上的明珠,徐徐道:“我相信師傅不是強人所難之人--景越,我們都沒有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你怎麼就能肯定此生盡乎於此呢?” 來人頓了一頓,神態帶了幾分凝重道:“外麵的世界很大,或許很精彩,但是充滿了未知之數,危險無處不在,嬸嬸說一草一木皆可傷人,我害怕失去……” 莫天心橫目對他,不帶絲毫感情,續而眸光通過珠窗軒榥,轉向遠處映入眼簾高大聳立的殘敗摘星樓,傲嬌道:“可是我想知道山水相逢的那邊是什麼?我也不怕失去,隻怕此生錯過。” 來人正是天音閣閣主陵菲兒亡夫景鸞的侄兒景越,他挑一挑眉頭,低低道:“嬸嬸說過,失去比得不到更可怕,因為多了一個過程叫曾經擁有。”說著,他抬起雙眸,一把拉過莫天心起身,思慮更重道:“嬸嬸不允許有人在天音閣煉製丹藥,你這是明知故犯,不怕被責罰?” 莫天心並不領情,掙脫他的手臂,鎮聲道:“是誰告訴你我要煉製丹藥?我是在給師傅熬藥,你不覺得她氣色不足、麵容不適嗎?--真是的,多管閑事!” 忽然側方有如同石子擊水的聲音破浪而出,興味索然沉沉入耳道:“到底是誰多管閑事!” 莫天心微微一愣,屈膝向前,眼簾微垂道:“弟子拜見師傅,給師傅請安。” 陵菲兒衣衫簡凈清淡,紅衣罩體,容色晶瑩如新月生暈,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修長的玉頸下,隨意綰著垂雲髻,略施粉黛,氣如幽蘭,雙目猶如一泓清水,在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貴的氣質。她淡淡一掃,眉目間似有不豫之色,對侄兒景越道:“莫天心不遵守師命,私自煉藥,按照門規該如何處置?” 景越有些躊躇,喉嚨微微發緊道:“不尊師重教,恪守門規者,置虎牢施鞭笞之刑,杖至百。” 莫天心唇角一揚,頗為不服氣地道:“師傅,徒兒不是不受教,而是擔心您的身體,您知道您有胸悶、氣短、心悸的癥狀,所以徒兒才偷偷煉製紫金丹,這是為了治病用的,不是為了煉丹行巫邪之術。” 陵菲兒驟然打斷了話頭,肅容道:“你這是在狡辯,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要杞人憂天,抱有池魚之慮!”說著,她噙了一縷堅定的果斷,含了冷厲的目光道:“天音閣不修密是鋼規,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莫天心垂臉半晌,依舊不肯低頭,仰起頭迎上陵菲兒靜若寒潭的眸光,徐徐道:“玄學五術講究‘山、醫、相、命、卜’,玄門四派各有所長,青龍誅神殿主修醫和命,白虎風清門主修相,玄武銜月宮主修卜,我們朱雀天音閣主修山--‘山’本身就包括玄典、靜心、修密,講究吐納法和煉丹法,屬於秘術中的最高境界,為什麼如今天音閣不能修密?” 陵菲兒心中遽然一緊,一時懊惱之氣湧上雙頰,隨手就是一掌劈去,一股強勁如刀刃的氣流從掌心向四麵八方迸發,莫天心仿佛瞬間被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風浪口,沒有任何掙脫的機會,她花容頓時失色,被淩冽的掌風逼退了幾步。 景越見狀急忙快步向前,拔刀相助於莫天心,揮舞風卷殘雲的招數企圖減弱直逼而來的颯颯掌風,不料自己卻被掌風被牽製,手上使出的勁力愈大,愈是難以把控出刀的方向,步伐顛顛倒倒,宛如陷入來了一個迅猛盤旋而上的旋風渦中,暈頭轉向,渾渾噩噩。 畢竟還是掌下留情,正當莫天心兒無望之際,隻聽到耳畔不料聽到耳邊“哐啷”一聲巨響,金盤青銅爐的爐身被掌風劈了個粉碎,仿佛被強兵利刃撞擊,碎片從天心的臉頰幾乎貼肉掠過,相去不過半寸,讓她著實嚇了一驚,暗暗噓了一口氣,心下頓時明白陵菲兒的良苦用心,既是要給自己一個警醒,又出於愛護不想傷及自己分毫,掌風之快,拿捏之準,力道之猛,根本不是自己這一類自詡為高手的人能夠比擬,無不彰顯了天音閣一閣之主的風範。 景越屏息定神待靜默片刻之後,喜道:“嬸嬸,您的鳳凰之火之烈焰風暴的魂力又強勁了不少。” 陵菲兒冷下臉來,眉心曲折轉身道:“連烈焰風暴的招數都接不住,你們怎麼能肩負天音閣的擔子?” 莫天心微微紅了臉色,摒一摒繚亂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禮道:“弟子不才,沒有慧根,有負恩師的教導。” 陵菲兒按一按怒氣,舒緩了神色,眸中有融洽的暖意道:“慧根乃天命所歸,沒有慧根者是入不了玄門嫡係弟子的--莫兒,你的天資聰慧,不用贅言,我希望你能精思勤習,在鉆字上下功夫,把心思花在玄典、靜心上麵,將來能入大道之門。” 莫天心思忖片刻,依舊忍不住地道:“難道修密就這樣徹底被放棄了嗎?這可是朱雀的主業,弟子覺得太可惜了!” 陵菲兒微微嘆息一聲,語音清冷猶如被覆蓋在秋草之上的霜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沉了聲調道:“守戒不是被束縛,而是為了維護修行。汝輩謹記,我天音閣不求將朱雀門闡揚光大以成就不朽功業,隻願不山破人悲,鎮懾邪魔以攝護眾生,守護後世順遂安康。” 景越眉目間頗有隱憂,仿佛瑩瑩翠湖上千裡煙波繚繞,喟然道:“嬸嬸不愛追名逐利,不求圖王霸業,但是其他玄門三宗恐怕並不如此,個個野心勃勃,以窺他派,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八荒之意--此次商秋玄門大會,想必也是各懷鬼胎、心照不宣而來。” 陵菲兒輕咳了一聲,容色多了幾分如珠如玉的嬌柔光輝,眸光安靜澄澈,沉穩道:“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修行貴在修心,境轉心不轉,才是玄門修煉之道。隻要一個人的內心足夠豐盈堅定,外界的所有躁動與不安皆是浮雲蒼狗不足畏。” 莫天心神色一緊,滿是焦灼,眨巴著眼睛勸慰道:“師傅,您又咳了,您的身體禁不起過度勞累,商秋玄門大會的籌備事宜還是放心交給我們吧!” 陵菲兒粲然一笑,眸光中含有幾分欣慰變著溫柔了許多,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撫一撫莫天心略略散開烏黑如墨的鬢發,眸光坦然道:“既然來者不善,為師就必須親力親為。”說著,她便呼喚景越走到跟前來,將莫天心的手與他的手拉在一起,溫言道:“天音閣的未來在你們身上,希望你們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相倚為強。” 莫天心默然沉吟,乍然的憂色在嬌美的臉龐上劃過,倒是景越笑容滿麵,盈盈望著莫天心,鄭重道:“景越一定牢記嬸嬸的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