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93章)(1 / 1)

一似雲間月 紫雨千歲 8016 字 2024-03-17

以往在朝廷做官的時候,蕭正羽還不喜歡縱酒,他與趙德芳盡歡而散的機會並不多,加上後來趙德芳被真宗貶為上輕車都尉去了雁門關駐守,大家相處見麵的時間更是少有,所以彼此交情談不上有多深厚,但是他對趙德芳傾向“文武並重”以改變宋朝軍事力量薄弱的主張頗為贊賞,覺得這位四皇子也是一位胸懷天下蒼生社稷之人,可惜和自己一樣有著懷才不遇的境況。多年之後,蕭正羽已經淡泊了廟堂上功名利祿之事,卻養成了開懷暢飲、一醉方休的習性。他在離朝廷上明爭暗鬥越走越遠的同時,也離趙德芳金貂取酒的興趣愛好越走越近,不知道經過歲月的無情洗禮,當年的這位四皇子八賢王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了?聽說他縱情聲色犬馬,肆意放蕩不拘,賢德之名早已蕩然無存,還讓市井民間興起了尋鹿狩獵之風,不務深耕易耨正業,真是不敢想象,難以置信。   經過一番簡單的寒暄之後,蕭正羽對眼下的這個帶刀侍衛紫涵並不反感。他微微一笑道:“你的身手不錯,年紀尚輕,竟然選擇重達半百斤的沉重狼牙槊作為兵器。”   紫涵眉目間帶了薄薄的緋色,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慚愧,紫涵連駙馬的身都近不了,何來身手不錯這一說,關公麵前耍大刀,在您麵前獻醜了!”   蕭正羽笑意如拂麵的春風,輕快道:“你原本熟手的兵器是霹靂回旋斬和白玉星月弓弩,擅長遠距離交手奔襲,近距離貼身戰本來就不適應,能夠順利躲過我的迅雷破槍式,已經實屬不易,畢竟這是迅電流光的攻勢,就如你的星月弓弩一樣,箭發似流星。”   紫涵走進一步,側身低語道:“駙馬,長公主說您被妖僧脅迫留宿此地,我想您若願走,沒有人能夠留得住你吧!”   蕭正羽轉頭睇向諸葛不群,雙眸輕輕揚起,微微一轉道:“妖僧?是我自己登門拜訪玄寂大師,是誰在謠言蠱惑長公主?還是長公主本來就喜歡妖言惑眾?”   諸葛不群容色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瀾,垂首從容道道:“既然從中有誤會,駙馬爺更應該回府向長公主當麵解釋清楚,而不是在這荒郊寺遠質問卑職。”   蕭正羽語氣微涼,如同皚皚白雪道:“與無禮之人講禮等於雞同鴨講,驢對馬說,除了浪費時間和精力之外,別無用處。”   諸葛不群微一凝神,已然含笑,溫煦道:“駙馬爺是長公主在這世間唯一的至親,留居在這郊野之地,並不安全,如果再有什麼閃失和意外,卑職怕長公主會承受不住打擊。還望駙馬爺三思。”   蕭正羽微微惻然,唇邊滑過一抹淡淡的哀愁,眼色澄澈而憂鬱地道:“放心,我會回鳳陽閣的,隻不過不是現在。豢養的鳥兒在籠中待久了,還要被主人帶出來放風呢!”   諸葛不群臉色慢慢沉下來,躬身頷首道:“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高飛的鳥兒,終究要歸巢,隻要駙馬記著鳳陽閣的家,就好!”   蕭正羽的目光似浮動的流雲,遙遙望了望明媚若金的陽光,眼神明凈道:“室家甚篤,在於親親之誼可恃,休戚之情可同,不必與人爭仇,不必與人爭利--隻需鳳陽閣記著什麼是家,就好!”   諸葛不群輕嘆了一聲,略牽了牽唇角算是一笑道:“那卑職就帶侍衛隊先行告退,回鳳陽閣敬候駙馬爺您早日打道回府。”說著,便吩咐侍衛隊收拾東西,整裝返程。紫涵也跟著隊伍啟程出發,隻是覺得穿上戎裝走到街上實在太過於張揚,更換了一身隨意的便裝。蕭正羽特意送了他一程,並送上了隨身攜帶樊樓的頂級玉醞眉壽,因為在禪寺進修不能飲酒,他就一直忍著沒有喝。多年來淺斟低酌的偏好,讓他養成了隨身要帶一壺酒的習慣。   出了城郊,來到道路的岔口,因為紫涵和諸葛不群及侍衛隊不算是一路人,大家就此分道揚鑣。紫涵想著青羽不在府上擔心趙德芳身邊需要用人,便打算擇近路返回南清宮,便選了從南方灌木叢林穿過。   灌木叢的夾雜著泥土清新的氣味,陽光宛如金色的種子播散其中,沐浴著草木蔥蘢,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明媚陽光的照射之下開著燦爛,看著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耳邊時不時傳來清脆又繁碎的鳥鳴聲。紫涵腳下生風,雖然急著趕路,但眼下怡然自樂的風光也讓他心情頗為舒暢。相比皇城府邸內廷富麗堂皇的宮殿花園,他更喜歡無拘無束的山野風光。行至了一大半路程,穿過眼前嘩啦啦流淌的溪水,就能到達甕城。紫涵稍作停留,因為有些口渴走到溪水旁,準備躬身用手捧起一搓水喝,忽然聽到身後有倉促的腳步聲逼近,顯然有人狂奔入林,看到他的身影顯然愣了一下,駐足片刻後,側身便藏匿進一旁的灌木叢裡。   紫涵並不想多事,因為趕路著急,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繼續捧起涼絲絲的溪水洗了洗臉,水從臉頰劃過,仿佛晨露從碧翠欲滴的荷葉間滑落,輕盈而透涼,一縷陽光透過晶瑩的水珠將臉映照成金黃色麥穗的顏色,讓他感到神清氣爽,精氣神滿滿。   忽然,一陣犀利的嗬斥聲打斷了紫涵的愜意,有人厲聲道:“喂,小子,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跑過沒?”紫涵聞聲抬眸,隻見來者幾人騎著高頭大馬,均穿著黑色箭袖中衣,肩上棕色花紋,一律皮革腰帶,黃銅裝飾,他知道自己是遇到了真正的皇家貼身近衛皇城司,心裡尋思這逃進灌木叢的人該不會是朝廷欽犯之類的吧?   想到這裡,紫涵原本打算告知皇城司所追之人的藏身方向,畢竟大家都算是為朝廷效力的同僚,但是很快對方傲慢的舉動便讓他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來人見他一身尋常布衣打扮,還蹲在溪邊喝水,以為是區區一介草民,根本不放在眼裡,頤指氣使地叫嚷道:“官爺問話,還不快從實招來!”說著,揮動手中的九節鞭就要打來。   紫涵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不屑一顧的光芒閃過,他一把奪過來人手中飛馳而來的鞭子,直接把對方拉下了馬背重重摔到地上。對方沒有想到他的臂力如此雄渾,竟然驚呼了一聲:“小心,是賊人同黨!”同行幾人立馬高度警惕起來,從腰間迅速抽出長劍,嗤嗤幾聲響,伴隨白光閃動,便向紫涵撲去,出招來勢兇猛,且形成隊形,相互呼應,攻守有道,看來出武功不弱,訓練有素。   可惜,縱然皇城司的身手不凡,出手捷迅,自恃勝算在握,但是紫涵依舊就能從容應付,人影一閃,東一幌、西一竄,巧妙從幾人圍攻之下縫隙中穿來梭去,並且善於抓住戰機,趁勢就是雙掌呼呼拍出,將就近意圖左右夾擊的倆人震得立足不穩,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對方見遇見了真正的高手,不由得大為震駭,神色驟然黯淡了下去,一時無人再敢冒然上前,知道在此久戰不宜,不如早早回去搬來救兵,於是幾人縱身躍上馬背,等於落荒而逃。   紫涵拍了拍手,對著灌木叢的一個方向悠悠道:“他們走了,你還不快趁機開溜!”灌木叢裡有了回響,嬌聲嬌氣道:“不僅是我需要開溜,還有你呀!你得罪了這幫爪牙,以為還能獨善其身?”說罷,一抹靚麗的身影走出,麵瑩如玉,容光照人,一副貴公子的模樣,手持摺扇,神情頗為自得道。   來人正是遼國秦王府潯陽郡主耶律娉婷,她初生牛犢不怕虎,趁著拂曉辰時侍衛換防的時候,指使屬下常袞等人和自己一起偷偷地溜進臨安禁苑,竟然異想天開,盤算著如果運氣好就行刺宋仁宗趙禎,運氣不好就盜取虎符,可是她太過於盲目自信,低估了北宋的皇城防衛,雖然軍事上贏弱是現實,但是守衛皇城的禁衛親兵卻是堅固無比,還沒等自己摸清皇帝寢宮福寧殿的具體位置,隻是在翻查一些軍機要文的時候,就被皇城司發現潛入宮廷,自己和屬下在分頭逃匿的慌亂過程中,各顧各走散。   紫涵不以為然,淡然道:“我並非真是賊人的同黨,無需做賊心虛,要走為上計。”   耶律娉婷俏然一笑,她並不知曉紫涵是南清宮的人,依舊自信滿滿地道:“你以為他們會講理,以德服人?你打傷了他們,恐怕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楚了喲!”說著,她輕嘆了一聲,揚了揚青黛色的柳眉道:“我不過是不小心走錯了皇城的房門,才被誤以為是賊人……”   紫涵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口氣不容置疑地道:“你以為皇城司的人很閑,會浪費時間在一隻沒頭沒腦的蒼蠅上?”   耶律娉婷聽著糊塗,不經意地怒了努嘴道:“什麼意思?你罵誰是蒼蠅呢?”   紫涵的聲音如同貼著地麵打了個旋兒的冷風,低低打趣道:“蒼蠅喜歡亂飛亂撞,你這次是不小心走錯了房門,上次是誤打誤撞地牽錯了男人的手,真不知道你哪天會一不留神就上錯了床。嫁錯了郎!”   耶律娉婷蹙了蹙眉頭,眼波宛轉,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之前在開封夜市上買錦緞的時候撞上的男子,她上前兩步用手指撩了撩紫涵肩上素色衣衫的料子,薄薄的唇角一勾道:“原來是你!今天這身行頭我還以為是一個樵夫。你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這個林子裡,估計也不是乾什麼好事。”   紫涵仿佛知道她的心性,一笑置之道:“蒼蠅還有個特點,就是有事沒事嗡嗡地亂叫,就像某些人一樣,喜歡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   耶律娉婷默然片刻,不服氣地道:“貴賤有級,服位有等。你的身手和氣質一看就不是尋常之人,穿這身布衣行頭,自然有什麼特殊緣故。”   紫涵側目飛她一眼,聲音沉沉道:“我穿什麼行頭,總比姑娘你要女扮男裝的好,不知道刻意喬裝打扮,背後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耶律娉婷有些氣急張紅了臉,嘴唇輕啟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伸手捋一捋垂發,笑語如珠道:“你的身手不錯,入了本小主法眼了。既然宿衛爪牙說你是我的同黨,本小主就收了你這個得力幫手。跟著我乾,保證你逆風翻盤,日日錦衣玉食,享有大富大貴的命。”   紫涵輕嗤一聲,不動聲色地追問道:“喔,敢問小主是何方聖神,有讓人逆天改命的能耐?”   耶律娉婷將一縷柔軟的青絲繞在指尖,垂眸一笑道:“本小主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耶律娉婷。”   紫涵濃眉微蹙,從耶律兩字得知她是遼人,從氣勢上揣測應該是遼國貴族階層之類,如此傲嬌的性格,除了從小嬌生慣養的原因之外,隻能說是城府不深,正好給了他剝繭抽絲摸清遼國圖謀不軌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掩飾好的心思,順水推舟地道:“我想我光知道你的名字,還不足證明你把我當做同黨的誠意。”   耶律娉婷沒有直接作答,怡然道:“那你叫什麼名字呢?是什麼人?”   紫涵頓了一頓,應聲道:“我屬於遺腹子,早早喪父,因為娘親勞作時,是在一樹紫藤花下把我生下,故取紫姓,又因為算命的先生說我五行缺水,故名涵字,所以叫紫涵。”   耶律娉婷驟然凝眸於他,眼神閃過一絲懷疑的目光,讓紫涵略略有些不自然道:“有什麼問題嗎?”他驟然回想起幼年時母親艱難養育自己的薄涼記憶,腦海中呈現出家門口那一株虯枝藤蔓的紫藤樹,隻待四月花開,一串串紫色花穗垂下,繁花似錦,滿枝綻放,遮天蔽地,娘親總會坐在樹下,一手抱著年幼的自己,一手靠給人漿洗縫補衣服補貼家用,有時眼看就要斷炊了,他便跟隨娘親到田間去撿拾人家落下的稻穗回家煮食。思緒紛擾中,語氣中無意之間流露出幾分落寞來,那種年幼時種下的感傷和悲憫竟然藏在了心底許多年。   耶律娉婷聞言麵色一變,抿嘴而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氣道:“現在大家就算你知我知了,不是同黨是什麼?放心,你隻要盡心盡力為我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的,擔保你將來一定紫氣東來,涵煦祥瑞之氣。真正對的起你的名字!”   紫涵愕然片刻,眸光倏然黯淡了下去,心裡盤思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又傲嬌又天真,自己並不善於偽裝和欺騙,去跟這樣一個女人動心思,他望了望遙遠的天際淺淺牽起唇角,換了心思道:“罷了,你若真得有逆天改命的能耐,就先顧及好自己的小命,下次不要再被人逼著鉆灌木叢了。”   耶律娉婷半沉著臉,似有不悅道:“你敢取笑我,竟然小瞧我!”   紫涵一雙明眸如同寒星讓人看著有幾分怯怯,他斂衣起身準備啟程,臨行低低道:“我不是取笑誰,而是善意提醒,這是在我大宋國土境內,吾國雖大,寸土不讓,凡犯我領土者,雖遠必征!”   紫涵麵色鄭重,定聲道:“名節重泰山,利欲輕鴻毛。我想你是找錯人了,大家並非是同一個道上的!”   耶律娉婷冷不防吃了一個閉門羹,仍不死心,風姿傲然道:“所謂生死事小,名節事大,無非是因為利欲沒有給足給夠,你盡管開一個條件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紫涵睫毛一顫,目下無塵道:“在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讓我失望了。因為它暴露出你不僅習慣自以為是,還是一個利欲熏心的小人。”   耶律娉婷美目一揚,眉心隱有怒氣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話音剛落,有兩人從身後閃出,正是常袞和隨處,臉上掛著幾分竊喜之情,俯首叩拜道:“潯陽郡主,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否則我等無用之輩隻有向秦王以死謝罪了!”   耶律娉婷緊鎖的娥眉稍稍鬆開幾分,麵色沉靜無波道:“你們也知道自己無用,原本信誓旦旦向本郡主保證行動萬無一失,結果呢?一失萬無,還被宋皇城防衛整了個抱頭鼠竄的狼狽樣!”   常袞低著頭,一臉的追悔莫及,連連認錯道:“屬下辦事護主不力,還請郡主責罰!”話說了一半,又覺得滿腹委屈,不由切齒道:“可狠宋國宮禁宿衛高手如雲,個個都是狠角色,單憑屬下倆人,即使拚勁了全力,也難以相抗!”   耶律娉婷輕哂一聲,笑意裡不乏冷傲之色,嘴角蘊了幾分不屑道:“你們是拚勁了全力仍難以相抗,但是有的人,隻需輕描淡寫地一個出手,就能簡單擺平皇城司,打著他們落荒而逃--到底誰是狠角色?虧爾等還是我大遼的忠勇之士!”   常袞和隨從大吃一驚,麵麵相覷一眼,駭然道:“怎麼可能,是誰?”說罷,他們立刻意識到什麼,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耶律娉婷身後的紫涵,不可置信地道:“就憑這個臭小子?”   紫涵麵上的肌肉微微一抽,心底亦是吃驚,他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女扮男裝的小辣椒竟然就是遼國秦王耶律隆達的獨生女兒,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在凝神片刻之後,他旋即淡淡道:“你們真是異想天開,單憑幾人之力就想擅闖汴京皇城,太不把我泱泱大宋放在眼裡了--我們漢人講究‘藝高人才膽大’,你們遼人信奉的是‘無知者無畏’嗎?”   常袞和隨從按捺不住怒火,又氣又急道:“你的意思是嘲笑我們無能?”說罷,便伸出右掌去抓紫涵的肩頭。不料對方一個激靈,翻掌快似閃電準確扣住了手背的麻筋,一個乾凈利索的倒摔便讓自己重重地跌倒在地,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常袞和隨從按捺不住怒火,又氣又急道:“你的意思是嘲笑我們無能?”說罷,便伸出右掌去抓紫涵的肩頭。不料對方一個激靈,翻掌快似閃電準確扣住了手背的麻筋,一個乾凈利索的倒摔便讓自己重重地跌倒在地,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耶律娉婷迅疾端肅了神色,一壁以犀利目光示意屬下不要再行莽撞之事,一壁帶著揣測的口吻,意氣風發地道:“都說中原有誌之士講究光明磊落,我問你姓氏名誰,你回答了名字,敢不敢再告訴我你的身份?”   紫涵知道她是激將法,卻沒有片刻遲疑,因為他從來就是一個追求光明磊落的人,不願意拿自己的原則行失節之事,坦然道:“你既然不怕我知道你潯陽郡主的身份,我也如實告訴你,我乃南清宮八賢王的門下,大家是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常袞和隨從聞言悚然一驚,背心沁出汗來,揮動手中兵器道:“郡主,他是趙德芳的人,知道了您的身份和當下境遇,咱們更是不能放他活著離開,否則就會成為宋人的甕中之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耶律娉婷略略躊躇,轉身卻給了屬下一介響亮的耳光,斥責道:“蠢貨,你們兩個不僅無用,而且愚笨!不想放別人活著離開,首先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本事活著離開?技不如人,還想發難別人,是想把本郡主往火坑裡推一起拖下水嗎?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君子不趁人之危’的道理嗎?”   常袞和隨從眼皮倏然一跳,低頭垂手,不敢再多說一句。   紫涵心中如同明鏡一般,他知道耶律娉婷是在上演苦情計,這個傲嬌的小辣椒還算機靈,自己既然已經打算放過這次機會,就不會再糾結什麼,因為他臨時改變了主意,不想靠從一個女人身上套取的情報達到目的,索性就暫且放下家國利益,做一回不趁人之危的君子。他帶了警告的口吻,鎮聲道:“我大宋是仁義之邦,不做暗中茍且之事,你們好自為之!下一次若再讓我遇上行不軌之事,休怪我刀劍無眼!”   耶律娉婷也不打算稍作停留,臨行之前,她特意回頭睨了紫涵一眼,聲音清脆而明亮道:“紫涵,除了你之外,從來還沒有人拒絕過本郡主的好意,若下次再相見,你一定會後悔的!”   紫涵轉身提著兵器離開,眼皮也不抬一下,不以為然地平靜道:“中原人講後悔,指的是放虎歸山,至於放貍貓,放兔子之類的,隻能叫做放生!”   耶律娉婷壓抑住心頭澎湃的怒潮和屈辱,眼中有幽冷如錐的星芒一閃,輕哼一聲,語氣沉沉拋下一句話便悠然離開:“你敢小看我,咱們走的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本郡主可不會有這個耐心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