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著芬芳的梨花迎春不畏嚴寒,那久違的花瓣夾著草木的清香,送走了落日餘暉。清風浮動,搖落一樹恣意盛放的紛繁,花瓣如同雪花漫天飛舞。孟霽川閉目凝神,站在一棵直徑三十公分的爛漫梨花之下,凝望著前方不遠處潺潺的流水,神色默然,獨自吹著笙簫。悠揚的簫聲宛如一縷輕煙,裊裊而上,彌漫在充滿清淡香味的空氣中,輕拂著每一瓣梨花,一路順利而下,沿溪十裡風光盡收眼底。 手持長簫,神情嫻靜,閉目沉思,“陵菲兒”三個字忽然再一次浮現在腦海,讓他猛地睜目,如水明眸凝視前方,眼神裡卻有揮之不去的傷懷。猶如繁星點點的潔白梨花是陵菲兒最愛的花海,她的容顏如同梨花般明媚,身姿如同梨花般婀娜,每個側顏角度都讓人不自主地將目光投向她,忍不住想要接近這朵自然雕琢靚艷含香的婀娜梨花。 出自玄門,雖然都是姿容出眾的女人,但是陵菲兒的美不似玄武銜月宮掌舵人妃暄那樣春風蕩漾繁花似錦般妖嬈,而似在春寒料峭時盛開的梨花般清新怡人,雖然沒有艷麗的色彩與張揚的姿態,但是勝在淡雅與寧靜透露出一種溫婉優雅的氣質,讓人感到溫馨而舒適。 記著第一次相遇,大約半百年前,也是在這柳枝碧綠的季度,孟霽川正值弱冠年華風華正茂的年齡,作為青龍誅神殿的少主,生性放蕩不羈,不拘於禮數,在青龍誅神殿閑的無聊私自下山,順流而下,一路水勢索澗,兩岸層巒疊嶂,,誤闖誤入了朱雀天音閣的領地,卻不自知。 當機立斷,孟霽川縱身一躍,利落地跳入還算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揮動著強有力的雙臂如同一支離弦的箭,飛快地向湖心遊去,在他身後擴散出一圈圈閃閃發亮的水紋。當他疾馳以毫厘之差一把將落水者拉起並緊緊地攬在懷中,準備向岸邊遊去的時候,忽然感覺了異樣,指尖觸摸到溫潤如玉的肌膚,圓潤而充滿彈性,宛如上等的瓷器,那種晶瑩剔透的質感又如吹彈可破的新鮮荔枝,伴隨一股炙熱的電流直擊心底,讓他頓時一愣,一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直覺告訴他那是女人嬌挺的香酥。 直到一介響亮的巴掌在耳邊響起,伴隨一句怒斥“齷齪,臭流氓!” 孟霽川才回過神來,目光猛地一亮,眼前浮現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龐,雖是麵紅耳赤泛著陣陣紅暈,但是五官分明,線條優雅,如墨絲般的頭發濕漉漉地漂浮在水麵上形成一張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更增添了幾分動人的嫵媚,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空氣中彌漫著她身上的一股淡雅的花香。 孟霽川聞言,挑眉輕輕冷笑一聲,接口道:“我齷齪?你失足落水,分明是我救了你,你就是以身相許,我都受之無愧!” 女人不以為然,烏黑的眼眸仿佛兩丸墨色珍珠玲玲滾動,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道:“誰人要你救?誰說我是失足落水?我又不是自尋短見!” 孟霽川微微一愣,“嘿”地一聲冷笑,瞟著女人,滿臉嘲諷地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自作多情?我看你是不知廉恥,光天化日之下在公眾場合泡湯沐浴,還自持清高?” 女人陰沉的麵孔陰沉如同山雨欲來的碧羅天,不想與他理會過多,整理好衣衫別過臉道:“誰說這是公眾場合,此乃我朱雀天音閣的聖水瓊池,是你擅自闖入禁地,還想倒打一耙!” 孟霽川的冷笑恰似被烏雲遮住的日光,頓時收斂,神色平淡道:“你是玄門的人,怪不得!” 女人怒色稍稍鬆弛,忽然飛身而起,身姿輕盈飄逸穿梭於碧波蕩漾的湖麵劃破寂靜的水麵,卻未濺起絲毫水花,她沒有回頭,但是聲音清亮道:“我知道你也是玄門之人,看到同為天之四靈門派的情誼,今天姑且就放過你!” 孟霽川精致的麵龐上露出幾分不屑一顧,笑容輕輕一漾,自言道:“真是婦人愚鈍,口出狂言!” 說罷,他也準備抽身離開,卻突然聞到了一股魚腥味,當他在轉頭回眸,不經意間瞥見了身後湖麵上不知什麼時候漂浮著大量死魚,均都翻著肚皮,眼睛空洞洞地瞪著天空,仿佛在訴說著生前毫無征兆死亡來臨的悲哀。 微微春雨灑過洛水城,換來紅日西垂,淡淡的餘暉映射在紅磚綠瓦之上,凸顯出城中房舍疊嶂,綠意盎然,草色閑閑。孟霽川在下山之後,一路遊山玩水,慢悠悠走了半月又折返來到了洛水城。 洛水城位於天音閣和誅神殿之間,被群山環繞,被綠林包圍,也是一座民風淳樸的小鎮,小橋流水,石板巷陌,無論是官吏私宅還是百姓居所都端莊雅致,又不乏古樸凝重,彌漫著質樸的自然氣息。 洛水城位於天音閣和誅神殿之間,被群山環繞,被綠林包圍,也是一座民風淳樸的小鎮,小橋流水,石板巷陌,無論是官吏私宅還是百姓居所都端莊雅致,又不乏古樸凝重,彌漫著質樸的自然氣息。 行走在碎石鋪成梅花狀的街道上,看傍晚燈火闌珊,一條條搖櫓船劃來,紅燈籠倒映在河中影影綽綽。孟霽川準備擇一處小館,沿河而坐,點幾個小菜,來一壺米酒,度過又一段愜意的閑暇時光。正當他打算走進一家客棧享受美食美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孩子清脆悅耳而急促著急的聲音,叫嚷道:“壞了,我娘送我的玉佩被人搶了!” 孟霽川尋聲望去,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幼童佇立在街邊,眼色充滿了擔憂,急切的喊叫聲在空氣中回蕩。前方一個戴著帷帽的灰色身影如同驚弓之鳥般拔腿就跑,沿著小巷疾馳而去。 見狀,孟霽川立馬飛身跟了上去,跟到一個巷道的拐角,對方已經逃竄消失在視覺的盲區,他縱身一躍擋住了對方的去路,厲聲道:“還想跑,小孩子的東西都敢偷,真是賊膽包天!” 對方戴著皂紗製成的帷帽,以作掩麵,接口道:“你認錯人了,讓開!” 孟霽川恨恨啐了一口,不耐煩道:“看你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說著,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拳腳如風襲來,渾厚有力,常人若受了一擊非死即傷。 對方見他不聽辯解,也不便多說,身形飄忽躲閃,並未傷著半分。孟霽川見狀好勝心激發,掌氣使銳風撲麵如同刀割,震得周邊不是地麵石塊滾動,就是巷口樹枝被應聲折斷。 對方身子向右飄開三尺躲閃,緊接著袍袖一拂,揮起一股勁風,斜刺裡銀光閃動,有劍身如同絲綢一般的軟劍挺出,反擊了出去,每一次揮動都攜帶寒冰似的淩厲,又仿佛劃破天際的流星,矯健而靈動。 孟霽川一向自負狂妄,出手從來不屑玩弄以掩人耳目的虛招,拳法來得剛勁猛烈勝在實力,鮮有人能夠抵擋一招半式,更難遇對手被逼使用自己獨門兵器長柄陌刀赤霄,眼下不使用兵器,竟一時陷入高手之間的纏鬥。他繃著臉,有些不耐煩道:“汝兒有本事,再接我三招。”出掌越來越快,招數越來越狠。 對方見狀隻有沉著應當,身法快捷無倫,刷刷刷連進三劍,精準將孟霽川劈麵打來的掌風抵回,雙方相持不下。通過交手,孟霽川知道對方並非等閑之輩,絕對不會是雞鳴狗盜之人,因為沒有高手屑於做最見不得光的惡濁之事,更不用說能與自己相庭抗禮之人,此人一定也出自玄門。隻有作為天之四靈門派的玄門絕學,才能接住來自神之烈焰誅神殿的鐵拳。 自己當真是冤枉了對方,想到此,孟霽川原本猛如虎狼的鐵拳拳風慢了幾拍,對方趁機向後蕩開身體得以脫險,扭頭一招“靈蛇出洞”,軟劍順滑而有力彈起地麵上的碎石,向前方已經開溜跑出了數丈之遠的蟊賊打去。隻見賊人身著灰色褙子,與對方衣服顏色極為相似,伴隨一聲“哎喲”的慘叫,賊人的身體便癱在地上蜷縮在一起,很難再有力氣爬起來,手上原本緊攥被搶走的玉佩也隨之掉落在地上。 正當對方準備上前去拾起玉佩的時候,孟霽川將雙臂收回,卻將含於指尖的內力隔空激發出去,形成一股熱浪掀開了對方的帷帽,露出了清晰可見的鎖骨,以及一張仿佛畫中人的側顏。這張側顏有幾分眼熟,仿佛是在哪裡見過,他迅速在如同潮水般的腦海中搜尋,回憶起兩個人在朱雀天音閣的聖水瓊池的相遇,“原來是她!” 對方女子扮相淡妝如雲,輕盈飄逸,發飾僅用一支珠花簪子簪著,雖然色澤通透溫潤,但是相比玄武銜月宮一眾美人豐姿綽約的千嬌百媚,也算十分簡素了,讓他怔怔片刻,不覺眼前一亮,眸光微沉。 孟霽川指尖輕輕一彈,內力如飛花般散了開來,竟然將幾丈之遠的蟊賊給震了回來,身體似被重錘砸中,頓時血濺前襟,鮮血如噴湧的雨滴殷殷地灑落在麵前,疼痛瞬間像潮水一般蔓延至全身,根本無法動彈。而蟊賊腳下的玉佩也順勢被夾著內力的氣流飛到了孟霽川的手上,被他夾在指尖把玩。 對方女子動了惻隱之心,目露疑惑之色道:“他雖然有過在先,但是罪不至死,你讓他非死即殘,未免下手太重!” 孟霽川泰然注視著她,不覺失笑道:“婦人之仁,什麼時候也成了玄門的軟肋?”說著,他含著一縷輕蔑,兀自道:“人性是卑微和貪婪的,小惡不止,終成大罪,他是沒有回頭路走的!” 對方女子靜默片刻道:“久聞青龍誅神殿少主為人輕狂,矜傲無雙,真是名不虛傳!” 孟霽川朗朗而笑,嘴角勾出一縷清冷,淡淡道:“世人不敢遵循本心去生活,卻嘲笑他人輕狂傲慢,才是事實。” 對方女子抬起頭,平和目示孟霽川,秋水明眸盈然道:“你若是太陽,又怎會計較被世人的烏雲所遮擋。” 孟霽川眸光一跳,長眉微軒道:“我不需要被世俗眼光所束縛,做我自己又何必追求光芒萬丈?” 對方女子微微沉吟,不再多言,持軟劍在手轉頭,徐徐前行幾步,正朝著蟊賊倒地的方向。蟊賊悚然一驚,以為是要前來了結自己的性命,拚勁最後的力氣,懺悔不己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裡有四、五張嘴等著開鍋。今日出門本想外出做兼業撰些小錢,不曾想竟一時迷糊起了歪心思,搶了人家玉佩,真是鬼迷心竅呀!” 對方女子聞言依舊徑直走向蟊賊,一個利索地抽劍態勢,卻不是要他性命,而是將軟劍重新歸回素衣腰帶之間,並丟下一包孔雀膽的解藥,語調平柔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拿去續命吧!” 孟霽川頗有倨傲之色,話中機鋒已是咄咄逼人道:“孔雀膽乃玄門珍貴神藥,產於崇山峻嶺之巔,夏秋捕捉,十年破卵,十年成蟲,十年入藥,你就這麼隨便給了一個落寇的凡夫俗子,真是有損玄門的體麵。” 對方女子輕快一笑,理一理身上銀灰色縐紗褙子上印有折枝花紋的衣襟紐扣,目光平靜如水道:“我相信少主您也會有做出有損玄門體麵的時候,比如下水去救一個蠢婦,多管閑事去追一個蟊賊之類。” 孟霽川眸中精光一輪,聲音柔和了幾分,但是傲慢的麵容絲毫不改,輕輕吐出幾字道:“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女子沒有應聲,垂眸片刻,並不準備做回響,正準備輕施一禮告辭之際,正巧玉佩被盜的幼童喘著粗氣趕上跑了過來,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珠,一眼就瞅見孟霽川手指之間把玩的玉佩,目不轉睛,嚷著道:“這是我的東西,叔叔,這就是我的玉佩!”說著,欲要一下飛撲到他的身邊。 孟霽川神色一變,迅速掃過幼童稚嫩的臉龐,轉過頭道:“小鬼,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東西嗎?你若能叫一聲讓它答應,我就把這玉佩給你!” 幼童急著滿臉通紅,眼眶馬上要滾出淚來,恍然搖頭道:“欺我年幼無知,東西怎麼可能說人話,我叫它不可能應我!” 孟霽川笑浮兩靨,拈著玉佩提起道:“我說的她又不是它,你哭鼻子做什麼?” 幼童一聽,不覺眉間寬了兩寸,如銀鈴一般地聲音追問道:“叔叔,那你說得是誰?” 孟霽川雙目微微一瞬,目光平淡投向對方女子,語氣透出一抹沉著道:“你若告訴我這個大姐姐姓氏名誰,我就還你東西!” 幼童聞言笑得合不攏嘴,急切地跑到女子身邊,也不顧隔著帷帽是否能夠看清容顏,隻仰起頭笑容清澈,試探地道:“好看的小姐姐,請問你怎麼稱呼哈,這個大哥哥他想知道,而我想要回我的玉佩。” 孩子開門見山的問話,讓對方女子一怔,望著孩子無比期盼的眼色,心下驀地一軟,憐愛地伸出手臂撫摸幼童如同蘋果般紅彤彤的臉龐,口中道:“陵菲兒”。 幼童聞名仿佛如獲至寶,笑著眨一眨眼眸,扭頭對孟霽川歡喜道:“叔叔,聽見了嗎?她說她叫陵菲兒。” 孟霽川微微頷首,一笑如同雪後初霽太陽升朝霞,內心平靜而藏有幾分欣喜,雖然他在此前就有幾分把握猜中了女子的身份,但是當真得獲知她是朱雀天音閣閣主的繼承人時,還是心生波瀾,玄門四派雖然各自雄踞一方,在門派作風上不盡相同,但是為了維護家族利益和家族榮譽,在門第婚姻的原則上基本上都沿襲了門當戶對的擇偶觀,由婚姻締結為聯盟,共同進退。眼下,顯然自己對陵菲兒動了心,這種心動的感覺意外而突然,讓他此時感到從未有過的興奮和愉悅,他被她的氣質和驚艷所打動,心中恰似有千萬隻蝴蝶在翩翩飛舞,想要了解關於她的一切信息。 對於陵菲兒這個名字,他當然熟知,玄門四宗雖然彼此清高不常往來,但是知己知彼,對對方門派的大事要事了如指掌。但是,天音閣的作風不喜聲張,不愛張揚,穀中人士鮮有人在外拋頭露麵。陵菲兒作為穀主的獨生女,長到碧玉年華,還沒有邁出天音閣聖水池的界河,直到近日她奉父命下山尋找龍脈雙珠,才第一次走出家,所以見過她容顏的人,除了天音閣的人,別無其他。 此時,陵菲兒眉眼略略低垂,似雪雁收攏了光潔的翅膀,她側身用餘光悄悄打量孟霽川,桀驁不馴的傲慢包裹著俊朗非凡的外表,自上次在聖水瓊池修煉冰火混沌訣被他無禮冒犯之後,他那張目如朗星、麵如冠玉的臉龐就時常浮現在自己眼前,讓她臉上不覺泛起暈紅光彩,不敢細細多想。 孟霽川晃了晃指尖的玉佩,折射出晨光似的光芒,他得意一笑,便精準地把玉佩投到了幼童的手上,低眉道:“人生無不是一場交易,要靠時間、努力、智慧才能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懂了嗎?小屁孩。”孩子漫天歡喜地接過玉佩,喜悅之情映在臉上如同一束光,一路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隔著帷帽,孟霽川和陵菲兒兩個人四目相對,陵菲兒身子明顯一顫,她依然銘記在自己出穀之前,父親曾告誡她的命數“慎密而不出,如必出需不言身份。”眼下,她卻自報姓氏名誰,不知是否會影響命數,甚至帶來劫運?她已經來不及思考和顧慮太多,因為他說著對,“遵從本心”是一件不用計較其他事情的事情。 一見鐘情,如同繁星墜入深邃的心海,瞬間凝固,無法抗拒。於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陵菲兒語落輕聲,如同花瓣向四處曼散,不解終開口問道:“你問我的名字,是為了那般?” 孟霽川烏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著,在柔麗春光的映照下,微薄的唇角一勾,含了朦朧的笑意,卻是用十分認真的語氣道:“到貴府上門提親,總要知道對方姓氏名誰吧!” 陵菲兒不由得臉上猶如火燒一般,耳根仿佛被浸在沸水之中,抿了抿唇,麵色帶著不豫道:“你言語這般輕浮,沒有個正經模樣,這樣會有損青龍誅神殿的名譽。” 孟霽川嘴角上揚,笑影更深道:“對待敵人要快、準、狠。當然,提親也是一個道理。” 林菲兒怔了一怔,抬眸不解道:“荒唐!你我之前素不相識,天音閣與誅神殿兩家也往來不多,提什麼親?”。 孟霽川含了一抹淡若幽蘭的笑意,烏黑的眸閃過一絲戲謔之意,上前幾步,低語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說,抱都抱過了,還生疏什麼?” 林菲兒一聽羞得臉頰發燙,如同紅霞暈濃,眼眸覆蓋了一層似秋冷寒露裡驟然飛落的薄霜,憤然道:“休得無理!”說罷,揮掌向孟霽川劈去,出掌如行雲流水。 孟霽川功力在林菲兒之上,若要閃避擋架,原本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偏偏不躲不閃,仿佛執意要挨林菲兒這一劍。聽軟劍劈風之聲便知劍氣十分淩厲,即便是高手也不敢貿然接招,更別說臨危不懼坦然受之,這無異於妄送性命。 林菲兒見狀悚然一驚,眼見劍鋒距離孟霽川的咽喉隻有寸遠,立馬右手一震,抽劍回鞘,速度如同雪花沉入水中轉瞬即逝,劍氣直逼孟霽川的眼睛。 劍鋒在空中劃過,發出了嗡嗡之聲,一道白光恍惚了視線,孟霽川竟被劍氣蕩開了數步,可見這一劍氣勢非凡,如是被刺唯恐性命不保。 林菲兒鬥然間胸口逆氣上湧,她的目光被孟霽川的傷勢被牽羈,伸手牽住他的衣袖晃一晃,仔細瞧了瞧,急切道:“你不要命了嗎?為什麼不躲擋?” 孟霽川矚目於她清麗的臉龐,嘴角微挑帶著雲淡風輕的語氣道:“因為我想賭一把。” 林菲兒沉下了臉,聲音都有些發顫道:“胡來,死了萬事休矣,還有什麼東西比性命更重要?” 孟霽川眸光沉沉,含了一絲不馴的陰翳神色,燦然一笑道:“賭你有沒有喜歡上我,結果我贏了!” 林菲兒頗為震驚,呼吸有一瞬的凝滯,麵帶戚色道:“你說話口無遮攔,不知道我會喜歡你什麼?” 孟霽川負手沉吟,放蕩不羈的眸光中帶著幾許堅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澹澹而笑道:“你沒有聽說過自我投射的補償心理嗎?越是從小循規蹈矩的人,越容易被放蕩不羈的靈魂所心動。”說著,他眸中含情熠熠,深深注目於她,喃喃道:“你從小宅在朱雀天音閣成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至於從前我連你廬山真麵目都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乖乖女,隻會對我這樣的壞男人所吸引,對不對?” 溫熱的氣息將孟霽川的話語一字一字吹進林菲兒耳中,她心頭突地一跳,宛如被某物挑動了潛伏的神經,當心事被看穿,渾身仿佛如坐針氈,臉上湧顯淡淡的潮紅。她定了定神,嘴角微微揚起道:“你自以為是又這麼自鳴得意,那我問你,我到底哪點好,配得上少主你親自上門提親。” 孟霽川凝視她片刻,笑容恰似一江剛剛被融化的春水,眸光明澈道:“我不需要你有多好,隻要我覺得好就好!感覺這東西很玄妙,沒有答案可言。” 林菲兒涉世不深,思想單純,對待感情更是一片空白,哪裡能接住這番甜言蜜語,正當她頰生紅暈之際,孟霽川夾一夾她的鼻子,目光幽幽如一葉星辰道:“小傻瓜,你既有如明珠般美貌,又有如明鏡般心地,還是朱雀天音閣閣主的掌上明珠,與我諸神殿可謂望衡對宇。你我締結琴瑟之好豈不是天作之合的金玉良緣?” 林菲兒半是歡喜,沒有想到愛情如此悄然而至,闖入了自己的生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憧憬,讓她感受到了絲絲甜蜜。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引導每一個人走向命中注定的彼案,不知何處是歸途,何處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