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些傷口會留下增生的傷疤,感情中受的傷,往往也會造成人的性格產生新的扭曲。 李理麻木的吃完飯回去睡覺,轉眼又是新的一周。 此時他麵前站著一個師姐,師姐有一種不像學生的美,無論是精致的發型和妝容,還是對於高中生而言過於成熟的穿著,但美是美的。 師姐帶著好奇的笑,問道,“你就是朱迪的男朋友?” 李理晦澀一笑,隨口應道,“應該是。” 師姐表情頓時一亮,試探道,“什麼叫應該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朱迪已經走了,我是她閨蜜,我叫張家寶,你可以叫我寶寶姐。交個朋友如何?” 李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過於美艷的學姐,伸出手玩味說道,“好啊。”繼而調皮道,“寶寶。” 兩人輕輕一握手,張家寶抽手時輕輕曲起手指,在李理掌心一撓。李理反應很快,直接再次握住她的手。 張家寶掩嘴輕佻一笑,刻意誇張道,“妹夫,這不好吧?” 李理邪笑道,“姐姐別誤會,你該不會是覺得我是什麼好人吧?” 張家寶眼波流轉,李理隻是凝起一絲笑意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出招。 張家寶麵帶笑容等了片刻,不見李理主動開口,撒嬌道,“你和朱迪在一起的時候也這麼壞嗎?” 李理聽她兩次提起朱迪,內心不耐之意漸起,笑意中邪氣更盛,湊在她耳邊曖昧道,“我壞不壞,姐姐找個時間試試不就知道了?” 張家寶一手掩嘴,驚訝道,“你這是在約我嗎?”又刻意把“弟弟”二字咬的很重。 “姐姐也知道的,朱迪走了呀。”李理語氣更加輕佻。 張家寶微微一笑,故作矜持道,“她才走沒兩天,你這麼快就移情別戀?這不好吧弟弟?” 李理語氣突然認真,“誰說我是移情別戀了?嗯?” 張家寶一時怔住,下意識問道,“那你什麼意思?” 李理笑容陰沉,用極輕賤的語氣道,“您可是朱迪的好姐姐,這都舍得送貨上門,我不用一用不是愧對姐姐好意?哦對了,您這是跟朱迪溝通過的吧?” 張家寶頓時氣結,一跺腳怒指李理,“你!” 李理不再掩飾,冷笑道,“我什麼?你該不會覺得什麼庸脂俗粉我都看得上吧?” 張家寶冷笑一聲,“好好好,你可真狂,以往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啊,你等著吧。” 李理不耐煩的一笑,“是的,我這人從小就狂,狂習慣了,你沒聽說過我是因為你下賤,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至於等著?等什麼?等你的八百個老公們來打我?你叫他們趕緊來,我最近心情很不好,正好需要發泄。” 張家寶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李理看了看四周看熱鬧的同學,麵無表情回到了座位。 同桌王龍剛才本來陪著李理一起在門口閑聊,正好碰見這出戲,此時也跟著進來,小聲問道,“李總,為什麼生這麼大氣啊?那師姐在復習班挺出名的,號稱咱學校五朵金花之一,好像挺多人追她的。你罵那麼難聽,搞不好真會有人給她出頭的。” 李理趴在桌上,感受著朱迪走後一直有些麻木的內心,似乎被剛才的小插曲撥動的火熱了幾分,此時正在回味,便慵懶中透著一絲陰狠隨意說道,“好久沒殺人了,我想看見血流成河。” 王龍哈哈一笑,略帶恭維道,“李總還是這麼幽默。心裡有邪火?那師姐主動示好,你。。”忽然李理抬起了頭,麵色陰狠的看著他,讓王龍的下流話戛然而止。 兩節課後的大課間,李理百無聊賴倚在教室門前石柱上發呆,眼角餘光而然看見對麵二樓一群人烏央烏央下來,心中隱約感覺,這些人大概是為自己而來,便雙臂抱胸,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等著。 果然,一群人有生麵孔也有熟麵孔,熟麵孔就包括校籃球隊的張誠等人,生麵孔則不太認識,張誠到了跟前,快走兩步,率先開口,“李總,最近心情不好?” 李理點點頭,有些不耐說道,“女朋友要出國,剛走沒兩天。”忽然氣息停頓,索性閉口不言,似乎懶得解釋。 張誠略有尷尬的一笑,轉身指了指身後麵生的幾人,準備開口介紹。李理卻輕輕抬起一手,隨意一擺,“不用介紹了。直接說事吧,是要打我嗎?時間?地點?” 麵生的人群裡,有一個脾氣火爆的,開口就怒罵了一句,“高一的小比崽子就敢這麼狂?” 李理忽然打斷他,輕描淡寫說道,“本來誠哥帶著你們來,你們識相點趕緊滾我就不打你們了。但因為這小子剛才那句嘴賤,現在得磕頭了。” 張誠有些尷尬,回頭看了麵生那群人,低聲嗬斥剛才說話那人,麵向李理說道,“李總消消氣,那是張家寶的一個朋友。是這樣的,你跟張家寶有點不愉快,這幾個都是張家寶的同學和朋友,也都是復讀的師兄們,我說你平時特別客氣,帶他們過來認識認識你。這點小事,沒必要折騰。” 李理禮貌的點點頭,慵懶說道,“誠哥好意我心領了。當初跟曹宇出去錘人那事,我就欠你個人情,你的麵子我給。剛才那小子,自己扇自己三個耳光,這事就算了。” 見張誠麵露難色,李理和氣的說道,“難辦?那就別辦了。”忽然一偏頭,看著人群中那個率先出言不遜的,玩味一笑,問道,“你,姓名,班級。” 那人大概也隻是比較沖動,不是沒腦子,見這小子說話如此囂張,平時跟著的大哥們卻沒有一個說話的,甚至沒人看他一眼,頓時心慌。左右張望一圈,同來的人看都沒看他一眼。這才一咬牙,準備抽自己耳光。 這時候,麵生的人群裡帶頭的人開口了。“早聽說過李總是宇哥都要給麵子的,而且一直不顯山漏水,今天從張寶寶那聽說你欺負她了,正好好奇,就過來見見麵。也沒有別的意思,我這朋友性子急,李總給個麵子,算了吧?” 李理麵帶好奇,誠懇的開口道,“你叫曹宇是宇哥?那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我為什麼要給垃圾麵子?你會給垃圾麵子嗎?” 那人也不生氣,隻是淡然一笑,“我的我的,忘了自我介紹。我姓丁,海街的丁。我是挺垃圾的,跟家裡長輩比起來,就隻會讀讀書而已。叫宇哥,是因為芷溪路畢竟是這幾位大哥的地盤。我們海街最不低調的那個,你應該聽說過,已經進去了。所以由不得我不低調一些。。”接著嘴角輕挑,“李總如果覺得我是垃圾,那就當我是垃圾吧。那,能給垃圾這個麵子嗎?” 李理聽到“海街的丁”。頓時會意,眼神質疑的看了一眼張誠,張誠輕輕點頭。李理這才認真開口,“師兄好氣度,海街的丁七,‘給你拉到四壩活埋’的原主,是你家裡人?” 姓丁的男子輕輕點頭,言簡意賅,“我叔。” 李理正色道,“師兄家裡的作風我聽說過。這麵子我給,不但要給,還要向你道個歉。但這不是因為我怕你海街丁家,而是師兄氣度,小弟佩服。” 丁姓男子這才輕笑開口,“丁俊。” “李理。幸會。” 之後兩人一握手,李理苦笑道,“丁哥別怪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正好那個寶寶姐,過來撩騷,其實撩騷也無所謂,但是一連幾次提到我女朋友,算是觸雷了,所以我心情有點炸。” “其實我小時候也被同校學長們欺負過,他們後來,都挺慘的。所以上了高中,我一直不太想惹事,這點丁哥應該懂我。最近總感覺心頭悶,說起來不怕你們笑話,跟張家寶鬥鬥嘴,剛才這麼挑挑事,覺得挺刺激的。” 丁俊微微一笑,“我懂,我都懂。不過今天過來確實也沒什麼惡意,就是有些好奇,可能也確實讓你誤會了。” 李理同樣歉意一笑,“今晚王朝酒吧,我做東,請丁哥和誠哥你們去喝一杯?” “今天就不了,改天來海街吧,海街羊肉是一絕,請你吃羊肉。” “好說好說。那就隨後再約?” “好。” 張誠和丁俊向李理點點頭,一群人便就此離去。李理又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同學,頓感無趣。嘆了一口氣。 “李總麵子大啊。”王龍有些羨慕的看著李理恭維道。 “無敵真寂寞。”李理聲音有些落寞,卻令身旁人更敬畏幾分。 整個高中,李理幾乎沒有親自動手打過任何人,但從此卻兇名在外,李理偶爾在網吧聽見不認識的人提起自己的名字,編一些自己從沒做過的故事,一開始還覺得有趣,聽得多了,又有一層領悟。 與影響力足夠的人在一起,會提高自己的影響力。同時也隱隱有感,但影響力終歸隻是影響力,所謂fake it till it,終歸也隻是自我鼓舞。在社交中,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夠借助和同層次的影響力,從而稍微省卻一些麻煩而已。 一晃眼,李理也已經高三,馬上要高考。 朱迪已經出國,一分鐘六塊錢的電話費,逐漸耗盡了李理的熱情。他隱約察覺到金錢的力量,於是有時候李建國帶他和市裡的一些朋友聚會的時候,有時候李理也會和王兆奎王老五等人閑聊。 這一天李建國等人去湖邊釣魚,李理與王老五在同一個釣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李理對這個撿破爛出身如今開著夜店風跑車的中年男子甚是好奇。 有一次自己和父親去機械廠應約吃飯,時間未到時,去王老五店鋪裡消磨時間,王老五穿一身油膩的破舊工衣,一頂草帽蓋著臉,躺著不知從哪裡拆來一張汽車上的座椅,焊在一個廢輪胎上。旁邊一個銹跡斑斑的鐵板,用幾根短鋼筋焊在另一個小一些的廢輪胎上當茶幾。見兩人到來,王老五起身迎接時,李理一時竟沒認出來。還以為是他隔壁修車鋪子的師傅。 那時候起,李理就覺得這個男人很有點不走尋常路,年輕人的好奇心在這群商人中,對王老五尤其有好感。 此時兩人相鄰坐著,李理問起他的故事,王老五和善的看了一眼李理,隨意說道,“也沒什麼。當初撿破爛的時候,發現機械廠的廢銅爛鐵特別多,那時候窮,就厚著臉皮跟人家要點破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賺了錢給人家買條煙什麼的,人家有大件的廢鐵也願意給我。就稍微攢了點錢。” “後來國內有個大油田,搞市場化試點,機械廠的生意一下又好起來了。有個禪東的客戶,帶著六百萬現金上門下訂單,去人家辦公室,連杯水都混不上。人家好歹也是個大公司老板,哪受過這氣。正好那天我去辦事,就出門給人家買了瓶水,聊了聊。人家就讓我去下訂單,跟單,讓我注冊個公司,他從我這采購,東西自然還是機械廠的東西,我就賺點差價。” “這幾年機械廠的生意越來越好,我在裡麵人臉又熟,就一直掙點差價。嗐,反正就是瞎混。” 李理見過他的跑車,聽他說的如此簡單,頓時極為羨慕的看著他,眼中盡是熱切。 王老五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看李理眼神,有意無意問道,“咋?你還羨慕上我了?”說著搖搖頭,輕嘆道,“我要是有你這個運氣,有個這樣的爹,輕輕鬆鬆不比現在多賺十倍?” 李理頓時大奇,追問道,“怎麼賺?” 王老五嘿嘿一笑,逗弄道,“那我可不敢告訴你,你爹知道了,怕不是要剝我的皮?” 李理急道,“咱就閑聊,教教我唄?” 王老五隨意問道,“供應處唐處,跟你家很熟?” 李理理所當然道,“那是。我唐叔,從我小時候就跟我家關係好。怎麼了?” 王老五笑道,“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供應處一年采購上億,你唐叔手裡隨便給你漏點,你十輩子都花不完。可惜啊,你爹不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