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笑天知他所想,笑道,“我聽阿傑說,那天吃飯,你和你爹看這個小姑娘的眼神都很有趣?” 李理不明所以,陳笑天笑笑說,“我猜一下啊,你是一臉豬哥像,你爹則是有些擔憂?不,應該是很擔憂,但沒有發怒或者板著臉?” 李理大奇,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陳笑天笑笑,“我幫你翻譯翻譯?” “願聞其詳。” “你就不說了,這丫頭的眼睛確實迷人,加上一點男人都喜歡的製服誘惑,”陳笑天擠了擠眼,“但是她家出身放在那裡,你父親應該是覺得你過於單純,萬一跟人家好上了,以後可能會想要把她娶回家。但是呢,她那種出身,又唯恐負擔太重,而且當時她是輟學當服務員,注定以後素養方麵會和你差距很大,很是門不當,戶不對。所以他才發愁。” 李理不以為然道,“愛情這東西,不是至高無上的嗎?什麼門當戶對,不都是老黃歷了?” 陳笑天瞇起眼,玩味的說道,“是啊,年輕的時候都覺得愛情至高無上。。。” 李理不耐煩的打斷他,“你也就比我大五六歲,裝什麼老年人呢?” 陳笑天哈哈一笑,麵色卻變得平靜下來,認真的說道,“你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忽地灑然一笑,“應該說,所有男孩第一次談戀愛的時候都一樣。總是認為可以為了對方拋棄一切,‘不惜一切代價’,是吧?” 李理點點頭,他又繼續說道,“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你從小長大所用的資源,都是來自父母,你天生就欠了一大筆債,若是尋常人家,倒也算了,可是如你我,從小到大父母花在咱們身上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想‘不惜一切代價’,可是你自己就欠了一屁股債,哪來的代價可以供你不惜?” 李理一怔,陳笑天苦笑道,“哥哥我平時想方設法賺點錢,就是想還上不懂事的時候欠父母的舊債,然後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理心有戚戚,看他說話時眼光發直,正好無意識的對著吧臺的方向,不由裝作惡寒顫抖道,“難道?難道你和安德魯?”說著,眼神既曖昧又玩味。 陳笑天笑罵一聲,正色道,“你已經明白了,小胡丫頭能來我這,說白了就是替你養著的。但是你最好早做打算。”李理有些不解,“什麼打算?” 陳笑天嬉笑道,“吃乾抹凈然後跑路的打算啊。” 李理有些害羞又有些憤怒,看了看小丫頭從吧臺後隱約露出的雙麻花辮,無奈笑罵道,“你當個人好不好啊?” 陳笑天卻肅然道,“我正在努力當人,可是你呢?當人很難的,尤其對你一個學生仔來說,更難。那結果就兩種,一種是你看著這小姑娘,乾看不碰,直到你有能力自己做主。另一個就是吃乾抹凈,借著上大學的借口直接跑路,我們來善後。” 李理張口欲辯,卻啞口無言。陳笑天調笑道,“忍著多辛苦啊?水靈靈的小丫頭,養在我這裡,人多眼雜的,沒準哪天沒等你安排人家,人家就學壞了,跟著那些黃毛‘大哥’跑了,你這豈不是血虧?” 李理頓時覺得頭大如鬥,求助般的看了一眼陳笑天,卻發現他雖然帶著笑意,但眼神中也透著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兩人頓時不再說話,安德魯正好端著飲料過來,看到二人沉默的樣子,不由的奇道,“你們這是乾嘛?這就是你們傳說中的禪修嗎?” 陳笑天麵色嚴肅的點頭道,“正是。”李理覺得好玩,也嚴肅點頭道,“不如你也加入我們,一起修煉一下這平靜的心態吧?” 安德魯奇道,“怎麼做?”李理一臉高深莫測道,“眼觀鼻,算了,眼睛盯著自己的鼻子,鼻子呼吸的時候想像自己的內心,尋找一種神奇的力量,這就是禪修了。” 安德魯頓時開始鬥起雞眼,嘗試著眼觀鼻的這一步,二人憋著笑,場麵頓時詭異的沉默起來。 許久,兩人才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安德魯也不由跟著笑起來。男人的快樂,有時候就是如此簡單。 就這樣,李理平時在學校與朱迪甜甜蜜蜜,每隔兩三天就會去看看胡雲芳,幫她輔導一下功課,偶爾捏捏小丫頭的臉蛋,便覺得十分滿足。胡雲芳也從不介意,隻是甜甜的笑著看著他。 過了兩周,李理周六與朱迪見麵時,便神秘的告訴她要帶她去個好地方,朱迪大為好奇,近來李理變化極大,時不時會別出心裁給她些小驚喜,而且言辭間再不觸碰兩人不想提的那個話題,朱迪對李理這種變化,又覺得欣喜,又覺得陌生,自身的心態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倒是對李理更加順從了。 之後李理帶著朱迪一起去往王朝酒吧,朱迪見到可愛的胡雲芳,隻是嗔怪的看了李理一眼,李理淡定自若的解釋道自己與幾個叔叔做的好事。胡雲芳本來看到二人親昵模樣,有些不安,得知朱迪再過一年多打算出國,倒是生出了些別樣心思,隻是不曾聲張,二人倒是很快就以姐妹相稱。 陳笑天與安德魯看到朱迪,頓覺驚艷,看到李理與兩女有來有往,禁不住露出愉快的笑容,當周傑來到之後,陳笑天主動摟著周傑的脖子竊竊私語,周傑看著李理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一段時間,周傑不知有什麼事,李理最近雖然性情大變,但對周傑依舊好感十足。隻是周傑為了當初瞞下陳笑天收了一萬塊錢卻隻分給李理兩千的事有些不好意思,李理聽他主動提起,也是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冬日太陽落山要早一些,隻是六點多鐘,夜幕便已降臨。陳笑天看今天難得的人格外的多,便在墻角拉起屏風,將眾人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李理最近隻覺心情豁然開朗,自從那天和朱迪聊天真正想通了自己想要什麼,如何公平的和人交換,隻覺得往日種種,都像是揭開了一層麵紗,其中人心,歷歷在目。 此時見眾人言笑晏晏,忽地覺得自己明明坐在人群中,卻仿佛距離被拉的很遠,端起飲料啜飲一口,隻覺得在人堆裡坐著,有些寂寞。於是臉上掛著微笑,心緒不知飄飛何方。 忽地想起趙若曦,便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這次刻意為之,隻是一瞬,趙若曦有些驚訝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咦?” 李理左右張望,卻沒看到她的身影,頓時有些奇怪,以往她出現時,兩人說話動作,身邊人都仿若不知,想來是些幻術或者心理暗示一樣的小伎倆。 環顧一圈沒看到趙若曦,他便向卡座沙發一仰頭,剛準備說話,卻發現天花板上一盞花型繁復結構簡單的吊燈上,正坐著一襲長裙。他剛一愣,就發現頭靠著的沙發後靜靜站著一人,李理慵懶無奈的開口道,“你能不能正常點?這樣挺嚇人的。” 沙發斜對墻角,身後空間不大,趙若曦置之不理,隻是聲音微微好奇的打量著場麵,“一段時間不見,你這心態變化有些快啊。” 李理忽然奇道,“你那時候,年少男女有沒有談戀愛的?” 趙若曦微微搖頭道,“很少。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少有見麵的機會,鄉下可能多些,但那時生產力落後,貧寒家庭的兒女,哪有自己做主的機會。” 李理聽她嘴裡說出‘生產力’,頓感違和,“以前不覺得,現在看來,姐姐你倒是時髦的很,和我印象中的修煉者完全不同。” 趙若曦神秘一笑,“人間在變化,所謂修煉者,學識更在凡人之上,你該不會以為凡人都有了電腦,修煉者還在用筆墨紙硯吧?” 李理啞然,忽地壞笑一聲,有些自得說道,“那我近來變化如此大,可能隨你修仙?” 趙若曦盯著他,隻是微笑。李理有些無趣道,“看這兩位美人,要是能與她們共度此生,感覺修仙好像也沒什麼意思。” 忽然有件事湧上心頭,他看了一眼朱迪,想都不想開口道,“姐姐你既然這麼厲害,一定很有錢吧?”忽地又想到哪怕這位修煉者姐姐真的給了一筆錢,自己出國時又如何跟父母交代,頓時又沮喪道,“算了,與我無關。” 看著趙若曦平靜的臉色,知道她能讀心,也沒有解釋,隻是又有些歉然道,“再者我還沒有什麼能幫上你的地方,哪怕是陪你做個伴恐怕也沒那個機會,目前也沒這個想法,哪能平白無故找你要錢呢?” 趙若曦依舊麵色平靜,李理又道,“還是了,你救過我的命,我都還不知道拿什麼還。。” 趙若曦突然打斷他,“你最近變化很大,但進步空間更大,我說過紅塵煉心,現在這樣也不錯,人本來就是會變的,何況以凡人所能掌握的信息量,‘未來’是什麼,你根本一無所知。” 李理聞言微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看眼前美好的場景,奇道,“我爹的官越當越大,而且這幾年和那些商人經常來往,偶爾聽他們說起來,大概也是在做些生意。” 說著有些臭屁的一甩頭,“而且我感覺我變得賊帥,不管是自己學校,還是偶爾去別的學校打球,那小姑娘看我的眼神都是喜歡。未來?等將來上了大學,爹媽管的再少一點,那不得起飛咯哇?” 趙若曦隻是笑笑,不置一詞。隨意說道,“那你就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吧。多用心,多想。” 李理隨口答應“好嘞姐”,卻發現對方已經消失,身旁的周傑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朱迪,問道,“你喊誰姐呢?”看朱迪也有些訝異,隨口玩笑道,“不會是你們兩口子的什麼暗號吧?” 接著,周傑做出一副怪相,捏著嗓子,“李理,用力。”“好嘞姐。” 朱迪紅著臉,站起身隔著李理狠狠拷打周傑,李理輕輕環住她腰身,隻是麵色古怪的微笑著看著朱迪的側臉。 朱迪狠狠錘了周傑幾下,周傑連連討饒,這才感覺到李理似乎在使壞,再一看李理麵色古怪,頓時麵如紅霞,摁著李理坐回去之後,害羞的低下頭,嘴裡輕輕嘟囔,“你們男生沒一個好東西。” 李理趕緊開口解釋,“我可和他不一樣,”接著深情的看著朱迪,“我是真的喜歡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周傑和陳笑天看著朱迪麵紅耳赤,輕輕吐出一句,“知道了。” 兩人頓時眉來眼去,陳笑天假咳一聲,壞笑道,“李理啊,我那休息室你進去過沒?裡邊有床,啥都有。” 李理翻了個白眼,看了看朱迪頭低的都已經快被自己悶死了,趕緊咳嗽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別鬧了。小心人家下次不來了。哪有你們這樣當哥的?” 一邊說著,一邊輕撫朱迪後背,心裡不由有些心猿意馬,看著朱迪耳朵都有些紅,忍不住輕輕湊上去將耳珠輕輕一含,感覺有些微燙,頓時一怔。 朱迪羞怒不已,又感覺耳珠一濕,知道是李理在使壞,抬起頭瞪了李理一眼。李理見她好像真有些惱了,趕緊輕聲道,“他們沒惡意,要是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回家吧?” 看朱迪沒有反對,便開口向幾人告別,輕輕牽起朱迪的手,向吧臺走去,再次與安德魯和胡雲芳告別後,拉著朱迪走了出去。 門外溫度有些低,空氣顯得極為清新。漫天星鬥被夜幕中看不見的浮雲遮蔽,一片漆黑。倒是襯得月色明亮清冷。 李理小聲問道,“餓不餓?” 朱迪默默點點頭,李理忽然想到那家燉魚,便隨口問道,“還去吃魚?” 這次朱迪輕輕搖頭,“其實我不喜歡吃魚。” 李理略略吃驚,接著歉意一笑,“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你。”若是以往,可能借著這個由頭勸朱迪留下,給他多一點時間了解她。 但此時,李理隻是隨意問道,“那你想吃什麼?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