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1 / 1)

困象 竊舊 4222 字 2024-03-17

孟婧跟我說,喜歡諸如《阿斑之愛》的小清新文章,勸我寫一篇與之相近的。後來誇誇其談地跟她聊了一下我建立的文字元宇宙,她卻絲毫沒有興趣。   她大概是我見過舉止最為怪異的一類人了吧,做事時而自卑時而自信,時而抓狂,時而冷靜,我也是不能完全看透她。可是,她是我見過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知道嗎,我小時候曾經生過一場大病,這個病令我無法出去和玩伴們玩耍,隻能用著最狹長的時間,與窗外相對永恒的美麗而與之。”她的自我介紹冗長而寧靜,我每個相似的午後都會回憶起來她。   “這是在背赤壁賦嗎?”我打趣地問道   “哈哈哈…,”她笑了起來,“差不多吧,反正我感覺錯失了很多孩子該有的快樂。”   如果我回想起來童年的快樂,那絕對得配上披頭士的歌,永遠是不怕熱或是不怕冷的孩子在奔跑,在撒歡,在釋放自己真切的愛於這世界。成長的枷鎖一副副地扣在了我們身上,我們礙於一種極為沉重的負擔,不能像兒時,在不到半畝地裡,竄出來個滿頭大汗。   當自己真的累得爬不起來時,才能想起,離家還有很遠的路,於是隻能繼續拖著疲憊的身軀,腦海裡依然想著有的沒的。有的時候在路邊拽一拽狗尾巴花,吹一吹蒲公英,看著夕陽的光消失在眼前,世界變得暗又仿佛是更暗,天真的覺得這就是世界運行的方式,在淡泊中縱容著遐想,而又在深邃中透露著樸實。   “你小時候生活在哪啊?”MJ問道。   “江邊上,才有機會多接觸接觸大自然,保留一點點童年的幻想。”   “時代造就的你吧,哦對了,你不是俠山人嗎?。”MJ說道,她總是喜歡說出一種含有兩重性的話。   “我不在俠山長大,我在臨江長大的。那我繼續?”我問。   “當然。”她說。   我就在江邊學的遊泳,估計是自己會的,按照大人的話說,“哪有在江邊的孩子不會水的!”那也是我第一次為了別人口中的自己而去努力,雖然這並不是多好的一件事,但是最終致使我學會了遊泳。我父親常年在外地出差,一年也不曾見上幾麵。每次父親回來,奶奶總是會做一桌子菜,年幼的我著實覺得我爸就是家裡的客人,來住一段時間就走了,就要回歸到真實的狀態與生活。而當我學會遊泳的時候,我父親會帶著我去江邊淺灘上去遊泳,而且總在我伸頭換氣的時候,會將我的頭按下去,說著想看看我遇到緊急情況會怎麼樣,嗆得眼淚直流。   那時候,天氣很晴,江水很清,可以在水下睜眼看到很遠。   “看來你和你憨厚的父親還是有過美好回憶的是嗎?”MJ笑了,我也笑了。   我回答說:“美好?我的記憶力太好了,導致有很多很多事情,忘記不了。”   我記得在我家的後麵是座小山,公路不得得修一條很長的上坡路,在烈日下拖著板車的車夫滴下的汗水,在那混凝土白石路上默默地蒸乾了一遍,留下細碎的結晶顆粒和幾聲無心地抱怨。每每看到這,父親都會以炫耀地口吻跟我說著,當年爺爺就是乾這個的,全家十幾口人都是來源於此。他說的話甚至沒有觸動他自己,因為自己還在得意於自己對與當時現狀改變的成就吧。   “屬實應該得意得意呀。”MJ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人。   “沒說不應該呀,作為一個沒落的大家族,總該看見一些希望。”我回答說。   在老家的院子裡,長著一棵十分挺拔石榴樹,老式門廳加上白墻黑瓦,可能是獨有的大自然的安逸。年少輕狂的我,曾拿了塊木板在上麵題了三個大字:“石榴居”,寫完後看來兩邊,突然覺得哪裡不對,父親跟我說應該從右往左寫,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於是掛在門口,本來是想引得家人稱贊,說幾句無心的誇獎之類的話。   “按照你們家的教育方式,你是得不到表揚的。”MJ故意模仿著我的語氣說道,“拜托,大哥,你以為你在寫小說呢!”   我停頓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畢竟我年少的時候沒見過什麼是搓衣板。”   於是MJ笑著噴了我一身奶茶,然後開始咳嗽,咳嗽地不止,一邊咳嗽一邊去包裡拿呼吸機。   “喂!你能做個人嗎?”她說話接不上氣,“我要是笑死怎麼辦!”   “這可是世上最浪漫的死法了。”我繼續說著,石榴樹的事。   年少的時候,特別喜歡編一些故事,為了讓孩子們相信,不得不說的更為逼真。不過說起最愛編造的故事,就是說我爺爺家的石榴樹結出的石榴包治百病。   “還有嗎還有嗎?能治我的咳嗽嗎?”   “就算能治,現在應該也掩埋於無情的混凝土中了吧。”我繼續說著。   石榴樹上的毛毛蟲,讓我在夏日裡留下一胳膊的水泡,當別人問起時,我正兒八經,精心地營造著這個謊言,說這種毛毛蟲就是石榴樹的守護神,守護著石榴樹的安危。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偷了我家的石榴。小孩子打架總是在所難免,我也在懷疑是不是究竟是年少的自己不懂得寬容,還是骨子裡麵長出了畏懼,這份畏懼,盤踞在父母的眉頭,也盤踞在了板車壓出的車轍中。最後那個小孩子,用一塊磚頭,砸了我家的門牌,也就是那一塊搓衣板。搓衣板應聲而落,斷掉的很徹底。我以為大人們將會以此為借口,終於可以不把這塊搓衣板掛在門口了。然後大字不認識一個的爺爺,竟然又把它粘了起來。我看著粘起來歪歪扭扭地字,對父親說著,“這狗啃一般的字,才是家族的傳承吧。”父親仍生氣地不做理睬。   “所以說,你偉大的何氏家族終究還傳承在你是嗎?”MJ依然打斷掉我說的故事。   “我傳承的是什麼,我自己並不是很清楚,也不明白究竟要去傳承什麼,但是至今還沒學會生活的坦然。”我說。   “看到你這樣,真的是可惜了你全身上下的浪漫細菌,對於一個喜歡寫歌寫文的人來說,可不就是浪漫的代言嗎。”   我笑了,“我已經是了,隻不過,對於浪漫的理解存在著差異。”    MJ問道:“什麼差異!”   你永遠也不太清楚,一個小學生想要什麼,在我看來如果僅僅把《大風吹》理解為校園霸淩,便也索然無味了。小學生的腦海裡總是交織著幻想和期待,以及對世界最純真的理解。每次我見到別人在玩著玩具的時候,自己也十分想要,當年想不通,也許是也想嘗試,是不是擁有著一些東西就能變得如此快樂。無論是正版的樂高,還是一些細碎的卡片,在我放學回家的時候,外公就會從兜裡拿出來,遞到我的手上,在我欣喜若狂的時候,告訴我,永遠不要去羨慕別人。   或許在明媚的早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熾熱的仲夏,在陰霾的深秋,或在寂靜的晚冬,那個瘦削的老人,都以非常挺拔的姿態來向我們詮釋著浪漫。在池塘裡吊著不大的魚,在家裡搭著葡萄架遮蔽太陽,把陽臺的植被修建到恰到好處,以及在新年時端著躺椅看那新年的煙花。   在蝌蚪剛孵化出的時候,我們曾去家山後的池塘裡抓過蝌蚪,貪心的我總是拿著罐頭的玻璃瓶,一下子裝了好多。外公則就裝了一點點。在我看來如果蝌蚪變成青蛙是概率事件的話,那麼增大樣本容量的方法總是可行的。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卻發現我瓶中的蝌蚪活著的,竟然還沒外公的瓶子多。   “哦?為什麼?”MJ提問。   “數學模型用錯了唄,沒有考慮種群的內部競爭。”   “說人話!”   當時我怪外公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他說,大多數人發現他們從未後悔的事情隻是他們的錯誤,但發現時已經太晚了。我不希望你成為那大多數人。後來我上了高中才知道是王爾德的話。   “最後呢?究竟怎麼樣?”   “是我瓶子裡的蛤蟆多一些。”   “為什麼!”   “因為物競天擇。”我淡淡地說。   是啊,現在已經沒有人真的用毛筆寫對聯了吧,每次春節外公都不會不亦樂乎地寫上一大堆,往外送。有一幅曾送到“石榴居”。   文人雅士坐儒坎,阡陌紅塵藏秀山。   橫批:石榴後生   我上前拍了拍還在咳嗽的MJ,說,“故事差不多講完了,你回去吃藥吧,我這是沒有石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