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落 　　我猛地醒來，發覺自己在一片非常柔軟的草坪上，一片芭蕉擋住了讓我著涼的風，感嘆一下這體貼人的地馬。怪不得有女朋友呢，那應該是他女朋友吧。 　　我手機丟了，估計是落在了哪一塊得巖層裡。此時此刻，我分不清是清晨還是黃昏，但是根據時間上推算，應該是黃昏。也就是意味著，我得快點去趕路了，不然太陽又要下山了。 　　我看了一下太陽的位置，找到北方。也不知道小刀是否在觀音廟那裡，或許找了個女孩子跟他過夜了吧。沒想到，時間還沒有我預估的時間長，我沿著小路走了幾步，暮色就開始讓我覺得失色了。當微弱的陽光到達人眼已經感知不到的時候，流螢便又出現了，好似一個個路燈，挺著堅硬的身軀頑強抵抗著黑暗，又像綻放的花火隨時能泯滅在自己的絢爛中。然而，天空中劃過幾顆流星，這些流星遠遠比這螢火要亮，要堅強。 　　流星劃過天空，帶來那股熟悉而又刺骨的寒冷，我也索性不想再理會他們天馬亦或是地馬的戰爭。我撥開前麵的長草，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光不強盛卻能直射四方，不耀眼卻能熊熊燃燒，那應該就是觀音廟了。但是同時也意識到現在是夜晚，夜晚似乎在日眠山有著某種特殊結界一般的東西。 　　寒冷讓我的腳實在邁不開一步，依賴著雙手拖拽長草移動著身體，雙手已經被芒草割傷，在寒冷的環境下感受不到疼。突然一股失重的感覺全麵籠罩著我，我在一片黑暗中開始沒有“上下”之分，之後墜入無盡的天空，我離地麵漸尖疏遠，地表的寒冷也在漸漸褪去。周圍也沒有絲毫的光，我就在黑暗中不斷地墜落。 　　我伸手感覺我能碰到雲彩，這絕對不是什麼詩意的表達，而是我正在穿越平流層，我向“下”望去，感覺溫度在不可思議地變高，就在開始覺得溫暖的那一刻，重力這個老朋友似乎回來了，但是回來的不太是時候，我能分清上下了，但是我感覺我在三萬英尺的上空正在做豎直向上的勻減速運動。 　　“不好，我成替身了！不對我成流星了！”我很佩服我自己在任何情況下，都有著玩梗的能力。 　　就在我剛要開始下落的時候，我落到了一個極軟的墊子上。周圍是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布景，那種經典好萊塢式阿梅瑞肯辦公室。靠背椅子，紅木家具，大辦公桌。 　　“何先生，單一麥芽還是調和？”又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繼續端詳四周，一頭天馬和它一對修長的白翅膀映入眼簾。 　　見慣了地馬的我，看到麵前這無數小說和電視劇裡都贊頌美化的天馬，也覺得那些文學作品並沒有描繪出其中的十分之一，人類的身軀後像天使一樣背負著白翅，從小腹開始則是一匹駿馬。純白色的細毛由在馬身的外表上向上延伸成了人的發，那飄逸的長發透漏著最原始又最生動的美。 　　“你會說話？”我問。 　　“哦？看來你已經見過地馬了。”他並沒有用手去倒酒，而是手輕輕一劃，杯子裡就開始湧出金黃的威士忌。 　　“單一麥芽，謝謝。見過了，也不必問我知道了他們什麼秘密，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你們打仗愛咋打就咋打，我管不著，我就是一個普通人，碰巧看到了，也不會說出去，即使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喝完這杯，我就回去可以嗎？”我邊說著邊拿著杯子，含了一口，鼻腔裡充斥著一股海風，鹽漬的味道。 　　高地的酒。 　　我見他轉過身，右耳是一隻精靈耳朵，左耳是一隻人耳。 　　“我會送你回去的，我們可沒有地馬一樣小氣，我們種族天生就會魔法，我們可以和人類交易你們想要的，換取我們想要的，有人換取金錢，換取權利，有人換取愛情，換取友情，我給他們開的價格也十分簡單，都是一些像你們人類想象力的產物而已，類似威士忌的雜物罷了。”天馬很是紳士，說到威士忌，舉起了酒杯，朝我看來。我也舉起在空中乾了一杯，然後輕輕抿了一口。 　　我有些好奇天馬的生活，感覺像是些有領地的貴族。可我的心情在不受我控製著變復雜，讓我隻想回到踏實的地麵上，但是我有些略微的遲疑，但是我感覺我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是個詛咒，是個蠱術。 　　“我是被施加了什麼魔法了嗎？”我問他。 　　“哈哈哈，我的朋友，不必這樣疑神疑鬼的。我們天馬，隻是掌握了自然的力量，我們隻是利用自然的力量為我們所用罷了，就像你們水利發電，而你們人類也是自我創造性的發明了一些術，類似於你們的科學，或者一係列關於你們人類意識中所有的執念亦或是暗示，你們被一些執念和欲望強烈影響著，但這終究不是實際的力量。” 　　“那我是被植入了什麼嗎？”我繼續問著。 　　“這我並不知道，魔法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神奇，先生，味道怎樣？” 　　“味道很好，但是我該走了。” 　　“放心，人類一直是我們天馬的朋友，我們請你來的原因，也隻是想問問，底下那幫驅蟲，生活是怎麼樣的？”他是如何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這麼詆毀別人的詞匯的。 　　“他們，我想想。”我又喝了一口，緩緩地說，“他們確實要付出大量的勞動，才能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確實很不自由，一出生就要背負著一個家庭的責任和辛苦，並且有時確實要犧牲自己換取集體利益，哪怕那點犧牲是你的人生。我去看過他們的牢房，他們中也有魔法的信徒，也會有叛徒，他們當然也會有當權者的能力不夠，或者貪念縱欲，而最重要的，他們缺少對藝術的領悟，他們的藝術發展也確實連人類都比不了。最大的問題，是他們的信仰太過於遙遠，就像巴黎公社。” 　　叮，他伸出手跟我乾了一杯，“來，我覺得您的判斷十分準確，能否先隨我看一下我們的宮殿。” 　　我覺得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便一起跟來。他手一揮，門便打開了，一棟拜占庭風格的宮殿出現在我眼前。 　　“何先生，您可以騎在我的身上。”這個要求很…很不好意思。 　　“這…不太好吧，我可不太…” 　　“沒有關係的。”他手指又是輕輕地一劃，我便坐在了他的背上。他四蹄踏著虛無，便能騰空而起。 　　“何先生，您看，我們這宮殿，有些是你們人類設計的，有些是地馬設計的，在這裡我們是真正的和平，所有人都享受著和平帶來的物質充足，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ｃｏm 生活美滿。在這裡，人類靠著精明的大腦，地馬靠著勤勞的雙手，大家一起共創美好家園，這難道不比地馬的理想崇高嗎，我們就像塑造一個和諧的世界。” 　　說完，他落到了一片雲上，帶著微笑問我，“何先生，要不要加入這和諧的國度呢？” 　　“對不起，我拒絕，這可不是桃花源記。” 　　他笑了，“這裡雖不是桃花源，但是絕對要比桃花源好上百倍的，何先生，我聽聞，你是人類中的物理學家，且登記在內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你大可以把你所有的朋友，家人一起帶過來，過來過上豐裕的生活，這難道不比所謂的，“怡然自樂”好上太多了嗎！我們珍惜人才，這裡的生活的人類可都是像您一樣的精英。”天馬很平靜很紳士說出的話仍然像他本體一樣散發著光芒，恐怕這就是神性吧。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在人類社會中無足輕重，更不用想在您所創造的精英社會裡麵，我隻想回到地麵上，回到在你眼裡看似殘酷的世界裡，理想的國度或許是真的存在，但是我寧願相信著有著劣根性的人類能夠用火去照耀大地，溫暖彼此。” 　　“好的，我們也尊重您的選擇，但請您務必收下這個禮物。”他伸手揮了一下。 　　一把金鑰匙緩緩飄了過來，在空中綻放著暖色的光，給人一種非常溫暖非常踏實的感覺。這鑰匙很小，當我的眼神再次離開鑰匙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地麵上。 　　觀音廟就在我的麵前，太陽剛剛升起，天已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