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有震動的感覺在許慎的耳邊回響,他再三確認之下確定那並不是幻聽,絕對不是自己在極端環境下因情緒帶來的可怖幻想。 焦急的情緒下引導著他的腳步越走越快,他在水中走了很久,腳下所踏的水阻力似乎也越來越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許慎的錯覺,他老覺得自己離那振動的聲音越近,仿佛腳下水的氣溫就會變得越來越高。 許慎無懼無畏,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畏畏縮縮不敢嘗試可能才會不明不白死掉。 眼下破局的方式便是大膽去探索周圍的一切。 不知又走了多久,許慎漸漸對時間的概念有些模糊,仿佛在此處沒有任何時間的參照,若是任何一個常人來至此處相信早就瘋掉了。但許慎不同,許慎比起普通人,多了太多太多的經歷,他被拋棄時,勇敢奮進懂禮且向往生活;他被癌癥折磨時他咬著牙積極麵對生活勇敢麵對病魔。 如今再來一世,這一切都是他的資本。 他具備無窮的意誌力和韌性,你不說別的,要說論吃苦,許慎覺得無人可與他相比。 許慎究竟到達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這裡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沒有陸地,自己始終在水中行走,眼前捉摸不透不知有些什麼東西,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下這種感覺不會給人帶來內心的平靜,反而有種拉扯掉人心理防線的窒息感。抬頭望天深不見底,試著躬下身去探尋水底的秘密也毫無蹤跡,上是繚繞黑與灰的深淵,下是除水之外幾乎沒有任何雜質的土地。 他的體感早就變得更為通識敏感,此時許慎很確定,自己似乎正在靠近一個很溫暖的地界,雖然不知道在這個地方是否有熱和冷的參考,他現在判斷的意識變得模糊,正如對時間的感知一樣。 許慎覺得自己應是無事的,畢竟若是自己有任何問題的話,應該會被白若強行拉回現實當中去。 但也存在著一種可能,便是自己已經死了;或是自己的判斷有誤,自己根本不是靈體剝離。 許慎最終還是決定相信自己,他仔細感受著那若有若無的振動感,他不再去管那所謂時間的流逝,姑且就當他自己已經死了,他毫無顧忌,一點一點朝著那隱隱振動的方位走去,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許慎隻覺得像是走了幾個月。 那振動聲越來越大,可待在原地的許慎並不知道周圍到底有什麼?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確認,最終確認就是在之前經歷過的那處地方出現了這樣的振動聲,可待他回到那裡時,除了振動感,幾乎沒有任何其他的現象出現。 他仔細感受著那種震動,它沒有給這片“水”的世界帶來任何震動的感覺,但許慎就是可以聽到,身旁一眼望去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唯有... 許慎把目光漸漸看向了自己的腳下,此時正以他為中心,不斷有波紋在水中向外擴散,自己仿佛是一個信號發射點?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什麼特別嗎? 許慎蹲了下來仔細摸索著,可依舊一無所獲。他可以感受到,那震動感便是在此地感覺最濃,一定和這個地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隻是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他無可奈何之下沒了別的辦法,隻好坐在原地,自從他有了想要修行的心思以來,似乎就像是直接開荒一樣,難度係數極大,而且極度危險。 雖然自己每次把控的狀態剛剛好,可也有幾次差點回天乏術。 眼下這種不溫不火煮青蛙的感覺,換做是任何一個普通人,相信早就瘋掉了。 許慎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此時自己仿佛置身於深海當中的一個牢籠,雖然不至於威脅自己的生命,但仿佛有著長久的孤獨在耳邊輕語,這是一種比魔鬼與妖怪還要可怕的東西,畢竟在許慎看來,真正殘忍地殺死一個人,便是將他的心理防線一步一步瓦解,讓其徹底崩潰。 許慎沒別的辦法,他索性躺了下來,正如他剛來此地時的模樣,他緩緩喘著氣,呼吸幾瞬片刻,不過須臾之間,許慎立馬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在這片世界當中是以靈體的“我”存在,還是以內視自己時的自由意誌而存在呢? 不管是哪種,許慎現在似乎都具備再次高度冥想的能力,但他還是有所顧慮,他將現在的自己理解為進入了一種更高的維度,如果還要繼續向更深的層次探索,自己會不會流浪於汪洋大海,再也無法找到自我? 許慎最終將底氣放在了白若手中,固然有些冒險的成分,但此時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他躺在那處靜謐水中,此方世界依舊那麼安靜,波紋以他為中心漸漸向外擴散。許慎沒有選擇閉上自己的雙眼,他的視線遙遙望去那繚繞的黑與灰,他從不知曉這裡到底是哪裡來的光亮,或是那有形的黑與灰為什麼如此特別,始終纏綿。 許慎再一次進入了高度冥想的狀態,躺在水中的他此時仿佛一點生機沒有,眼神既深邃又空洞,他沒有注意到,此時在他的身邊緩緩盤旋著一種無形的氣流,促使那水中的波紋不斷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遠。 此時的現實世界,白若從未停止過片刻的專注,她眼中的靈光遲遲不散,始終仔細觀察著許慎身上每一處的變化,她已經守了很長的時間,但許慎遲遲沒有任何的變化,這既是好消息,但也是壞消息。 好消息則說明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壞消息則是許慎並未如此長時間進入這種狀態。 可偏偏在這一瞬間,許慎驟然間有了變化,他的呼吸再一次變得急促,臉色煞白,甚至他的七竅開始流血,嘴唇止不住的顫抖。 白若從來都是純粹單純的,但此時她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囧字,她牢牢記得許慎與他交待過的話,咬牙僵持著自己隨時會觸碰許慎的手。 隻要不威脅生命,那就不要管我! 白若細細掐著自己手中的靈光狐火,縱然許慎現在樣子十分慘淡,但她依舊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與躊躇,身旁圍繞著她的狐火時而運轉飛速時而緩慢近乎靜止。 此時黎明將至,許慎已經進入這種狀態幾乎一整晚的時間,這是她護在許慎身邊觀察他異動時間最長的一次。強烈危機感之下,她無意識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狐火,又像是有些隱憂和擔心一般,她一個揮手,身邊原本隻有四團狐火瞬間變成了八團。 仿佛隻要現在許慎有任何的生命危險,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從死神手中將其拉回! 許慎並不知道此時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更不知道自己目前正七竅流血有種即將橫死當場的感覺。此時的他成功的進入了冥想,伴隨著比過去還要難忍難熬的疼痛,他咬著牙強忍著堅持。 失重感和瀕死感交織在一起,時間仿佛無限蔓延,像是一條不會停歇的加速帶。耳邊的振動越來越強,且聲音越來越大,可這種感覺讓他也不好受,那鄰近的感覺越來越局促,越來越緊迫。 許慎真的感覺要窒息了,強烈的精神壓力幾乎快要壓垮他,他心中默念著“活下去”,腦子當中不斷回想著過去的遭遇與經歷。 終於,仿佛是懸在許慎腦門上的一根弦斷了。驟然間,許慎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快要被捏爆,頃刻間他猝然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一種拉扯的嘶啞感暴閃而至,他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體力。 此時他的腳下已經沒有了那陪伴他多時的水,取而代之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火焰,是熊熊烈火! 在他的眼前,紅色占據了主導,此方空間是火的世界,依舊是那麼封閉,火呈不同的形態存於這裡,這裡的振動感依舊激烈,特別是此時!這裡的紅色緩緩變化,一會兒是鮮紅一會兒是暗紅,他們隨著那振動聲不斷變化。 興許那振動聲便是此方世界的規律?可要如何觀察?又要如何破譯? 許慎已經沒有了力氣,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仔細聆聽著那最後的振動,想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邁出最後一步或是伸出自己的手,可最終伴隨著他閉上雙眼... 再次陷入沉寂。 此時外麵的白若早已等候多時,她瞧準了時機,臉色極度認真,警惕性極高。圍繞她身旁的八團狐火在她的引導下將許慎圍了個徹底,且青色火光下光芒越來越盛。 此時的許慎七竅流血臉色煞白,儼然一副橫死即將升天的模樣,但白若並不氣餒,青色靈光劃過她的指尖漸入到許慎的體內,這個過程看上去像是一個正在做手術的大夫,不能走神分毫,白若那絕美的臉上此時也漸漸被汗水浸染,但她並不在意。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此時外麵的光芒早早越過了黎明時的狀態,透過窗映入了這個房間之中。許慎臉上的血跡早已結痂凝固,臉色已是好上不少。 白若像是累慘了,往地上一坐半躺在許慎的身邊,二人呼吸的頻率一致,若不是此時的許慎樣子實在駭人,不然二人此時的模樣實在美如畫。 可是美夢總是短暫的,二人的睡眠也伴隨著一聲尖叫,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