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楚天闊都不知道殺害陸泰一的兇手有幾人,旁人更是感到訝異茫然。 薑牧塵詢問何處蹊蹺之處時,楚天闊卻反問眾人,“不知在座的諸位,可聽說過鬼醫華宣明的名號?” 穆金波脫口而出,“華宣明?江湖上誰人不知他那妙世無雙的醫術,怎麼楚幫主突然提起他了?” 楚天闊見夏書恩、顏溪月、薑牧塵均對此人不陌生,這才說起了一段往事。 三年前,華宣明曾為駐地西北的一位將軍的小妾治好了頑疾,可事後,妒忌心極重的將軍以他摸過小妾的手腕而耿耿於懷,不僅拒付高額診金,還要當場斬落他的人頭。 華宣明除了妙手回春的醫術外,還有一身好功夫,他當即從將軍手中逃脫。 數月後,他又悄悄回到將軍府邸,先是毒死了將軍,還一把火將府邸燒了個乾乾凈凈,連同將軍在內的幾十口人都被燒成灰燼,此後便被朝廷通緝。 華宣明再怎麼有武藝,也經不起朝廷天羅地網般的追捕,開始沒日沒夜的逃竄。 在一個星夜渺渺的夜晚,途徑劍南幫的山寨,他實在疲累交加,想在劍南幫借住一晚,不知怎的與守門的幫眾一言不合吵了起來。 當時的幫主陸泰一出麵與他相鬥,待楚天闊帶人趕來支援時,陸泰一已氣絕身亡,然而他的致命傷卻是令江湖聞風喪膽的“血砂掌”。 這並不是華宣明的功夫。 夏書恩聽聞血砂掌,臉色立變,“血砂掌?傅九淵?” 楚天闊忙問:“夏兄弟也聽說過傅九淵?” “略有耳聞。” 楚天闊幽幽一聲長嘆:“哎,這樣厲害的人物,想不知道也難。” 其餘人也都神色驚訝,尤其是穆金波,臉色更是青白交加。 楚天闊繼續說道:“傳說此人功夫十分了得,擅長易容術,又愛偷盜財物,隻因他的絕技血砂掌實在厲害。 哪怕是與他功力相平,或是功夫在他之上的人搏鬥,隻要中了他的血砂掌也會斷絕經脈,從此武功盡廢,因此江湖中人便稱呼他‘單掌索魂’。 武林中人但凡聽聞他到了左近,不管發生天大的事,也都會棄之而逃,生怕一個不小心招惹到這個性情不定的大魔頭。” 顏溪月心下暗嘆:“楚天闊一向在中原橫行霸道,聽到傅九淵的名號,竟然也會心有所忌,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又問楚天闊:“那楚幫主可找到傅九淵了?” 楚天闊點點頭,“不錯,我幫眾弟子四處打聽消息,得知傅九淵最後出現的地方就在這鬆溪塢!” 眾人一聽這無人能製的大魔頭竟然就在自己居住的地方,紛紛心頭大驚,接下來的楚天闊的一句話就更令人極其不安。 “可惜啊,我楚天闊本領平平,都過了數月,還是沒能在這巴掌大的地方找到傅九淵,更別說為陸幫主報仇雪恨。還有那華宣明,自從與我劍南幫一戰後,也是人間蒸發。” 若是知道傅九淵的方位,哪一天遇上了還可避開,可知道他人在鬆溪塢,卻不知具體身在何處,這就讓人寢食難安。 穆金波似笑非笑道:“這傅九淵盡管名震江湖,可有誰見過他的真麵目?有人說,他是個翩翩公子,行蹤不定;也有人說,她是個貌若天仙的美女,能把找他上門報仇的人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還有人說,過了這麼多年,她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了。這分明好好的一個人,居然能變出這麼多的花樣。恐怕有朝一日他站在你我麵前,都未必能認得出他。報仇?哼。” 聽見最後一句話,似乎穆金波與傅九淵也有著聯係,顏溪月問他:“莫非穆鏢主說的盜賊……” “不錯,我的確是懷疑他偷走了我鏢局的夜明珠,如若隻是普通蟊賊,我早料理了他。 我在鬆溪塢故意留下一些財帛,每次丟失時都未見有人潛入的痕跡,連箱門都從未出現過撬鎖的半點痕跡,想這盜賊輕功了得,盜術也是一流,那必是傅九淵才能辦得到的事了。” 夏書恩亦問他:“穆鏢主就沒懷疑過是身邊人所為?” “剛開始,我也懷疑過鏢局內的隨從,但他們的功夫我都是知曉的,想要伸手也瞞不過我,他們也沒有理由做這種事。” 薑牧塵思索片刻,覺得傅九淵的行事風格大不尋常,“既然傅九淵的血砂掌這麼厲害,那他為何還要偽裝易容?” 夏書恩想了想後說道:“他結下的仇家太多,再厲害的人,再厲害的功夫也敵不過人多。 再說他本就擅長易容術,一來既能躲避仇人追蹤,二來偷盜之時也易下手,對他而言,偽裝就是一舉兩得之事。” 楚天闊、穆金波不禁點頭默認,稱贊夏書恩心細如發。對於這些誇贊之言,夏書恩早已習以為常,唯有顏溪月的嘉許才能讓他側頭一笑。 瞧見顏溪月對夏書恩眼中滿是愛意的神色,薑牧塵喝下去的酒頓時變得索然無味,這場簡單的宴席最終以夏書恩舟車勞頓為由而散。 此時的皖南正值初春,艷陽和暖。 顏溪月登上屋頂,展目遠眺家鄉的春景,一眼瞥見溪邊的老槐樹,便想起昨晚的經歷,恐怕這是她自小在這長大後度過的第一個蒙上陰影的春天。 忽聽得後門響動,她以為是柳媽要出門,隨即傳來一聲呼喚,刻意壓低了聲調,仿佛怕什麼人聽見。 “溪月,溪月,你在不在家……”是個嬌怯怯的女聲,卻不是柳媽。 她立刻聽出這是打小的玩伴秋娘的聲音,想到自己剛回家,還沒去找過她,歡喜的立即下了樓。 剛要踏出屋門,屋子的拐角轉出神色嚴肅的薑牧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顏溪月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師兄……”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薑牧塵便冷冷的說:“師妹,我有話要問你。” “可是,秋娘她來找我……” 薑牧塵不管不顧的拽上顏溪月的手腕,把她拉到另一間屋子。 夏書恩聽見門外有人在叫顏溪月的名字,半天也不見有人出去應答,他獨自循著聲音來到後院時,已經沒了聲音,更不見有半個人影。 他想門外的人或許已經走了,正要回屋時,發現靠門邊立著一個大竹篩,邊緣的角落裡露出一小截淡黃色的裙角,便知裡麵躲了個人。 心想這人既然上門來找顏溪月,又要躲起來,八成是個小孩子在嬉鬧,伸手掀開竹篩,立時驚了一下。 隻見竹篩後麵藏著的是一個十八九歲上下的妙齡少女,正是夏書恩昨日在田嬸家門前遇到的那個神色冷漠的女孩,此刻她蹲在墻角,抬頭望向夏書恩的眼神中滿是恐懼之色。 “秋娘!秋娘!你個丫頭又死哪去了?” 門外又有呼喚秋娘的聲音傳來,女孩連忙從他手中奪過竹篩掩飾自己的身體。 敲門聲驟然響起,夏書恩打開門,竟然是昨天把他攔在半路上問東問西的田嬸。 夏書恩雖感驚訝,但對方顯然比他更驚訝,她瞪大了雙眼,打量了他一眼,又望望他身後的院落,“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 夏書恩隻好開口問她,“在下夏書恩,請問老媽媽有什麼事嗎?” 田嬸滿臉詫異,“你跟她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