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能跑到哪去?既然是有人挑撥了他,他也不至於躲著不見人,說清楚不就好了。”柳媽愕然不解。 “你真以為他是被人唆使的?要真是這樣,他何必躲著不敢見人!”楊玉芙臉上的怒氣依舊不減。 柳媽茫然問道:“啊?那是穆鏢主在說謊了?” “夏公子!我來晚了!你聽我說!” 就在幾人四下商討薑牧塵下落之時,驟然被一聲聲急促的聲音打斷,還沒見到來人進來,就聽出是平初的聲音。果然,他和秋娘神色匆忙的跑了進來。 柳媽一看到他,祠堂內的種種情形又浮現腦海,“哎,你不也是被夏公子救回來的嗎?怎麼剛才你沒去替他說話?所有人都在冤枉他,真是狗咬呂洞賓!” 平初喘了喘氣,“我來正是要說這件事的!一個時辰前,我準備出門抓魚,突然就來了兩個人,把我和我爹都綁了起來,問他們究竟要乾什麼,隻說不讓我出去亂說話。” 秋娘也接著說道:“是啊,那時我去找平初哥也被他們綁起來,剛才才知道大祠堂裡發生的事。” “要是我知道夏公子被他們冤枉了,我肯定第一個站出來澄清!”平初到現在也還是憤憤不平。 其餘人大感驚詫,顏溪月心下一沉,“什麼?有人在控製你們?知道是誰嗎?” 平初和秋娘對視一眼,沉思半晌,“其中一人我好像見過一次,是上上月在河邊捕魚時碰到的,那人不大願意搭理人,不過我看他最後回家的方向似乎是穆鏢主住的地方。” 自從穆金波入住鬆溪塢後,除了日常派人四處打探傅九淵的消息,刻意吩咐過手下,若無要緊事,不必與村民過多來往,村民們每次見到鏢局的人都是行色匆匆,最多打個照麵,談不上熟悉。 一聽又是穆金波的行徑,楊玉芙等人俱是心下有氣。 柳媽嘖嘖嘆氣,“夏公子啊,你們在臥雲穀的時候,你是哪裡得罪這位鏢主了?” 想也不用想,夏書恩也知道是自己當麵戳穿了他貪生怕死,故意用方離攛掇自己先爬上洞穴涉險的經歷。 這之後,薑牧塵在雲水塢忽然對自己發難,於打鬥之際悄悄給予薑牧塵功夫上的指點,又在出穀時故意讓穀中弟子繞過臥雲山莊,就連雲水塢莫名其妙的起火,恐怕都有穆金波的手筆。 顏溪月也感到氣憤,“又是一個偽君子,虧得他藏得這麼深,還裝作好心人的模樣求裴大夫贈藥。” 楊玉芙看向夏書恩,嘆了口氣,“剛開始,我還刻意提醒你不要得罪楚幫主,現在看來竟是忽視了這個小人。” 夏書恩早已心靜如水,“伯母,小人的心思深不可測,哪怕什麼都沒做,他也一樣會覺得你有錯,任你再如何提防也無用。我之所以會得罪他,並非是因為我說錯了話,恰好是我說中了他的心思。其實君子沒有得罪一說,能得罪的隻有小人。” 楊玉芙心下暗想:“塵兒若有他一半明理,我也不至於這麼操心。” 顏溪月也說道:“是啊,開始以為楚幫主是厲害角色,結果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倒是坦坦蕩蕩,要對付誰,當場就動手,才不像有的人笑裡藏刀,背地裡使絆子。” 平靜的臉色忽然一變,“師兄居然跟穆金波這樣的小人混跡一起,不行,非要把他找出來不可。” 欲要出門,卻被夏書恩叫住,“他現在正是情緒奔潰之際,有心要躲著我們,又怎能找得到他?” 柳媽也心急早日找到他,“不能因為躲著我們就不去找他了,我知道這孩子把自尊看得比命都重要,若是他知道我們沒去找他,定是以為我們不重視他,心裡的怨氣就更大了。” 夏書恩笑了一笑,“柳媽,我沒說不管他,而是要另辟蹊徑。” “莫非你有辦法能找到他?” 夏書恩自信的點點頭,“有。” “那是什麼?你快說。” 天色將暮,天邊的濃霧漸漸彌漫開來,雲層中的春雷隱隱炸響。 夏書恩眼望天上滾滾雲霧,“那就是,等。” 一場春雨過後,蜿蜒在山間小巷的池塘中滿布菱葉,把皖南的春色妝點的更加醉人。 太平猴魁是裴然殊最喜愛的茗茶,明明是入口醇香的香茶,他卻越喝越不是滋味。 雲同光用手支頤著下巴,坐在醫舍門前,眼巴巴的望著從眼前匆匆路過的男女老少,他身形本就矮小,加上身姿神情,若不是滿頭的白發白須和滿布皺紋的臉頰,像極了從大人那要不到糖吃的幼稚孩童。 整整五日,裴然殊的醫舍由從前的人群濟濟變得門可羅雀。 一個滿頭冷汗、神色痛苦的年輕男子捂著肚子在街上蹣跚移動,雲同光立刻眼冒精光,蹭的一下搶步過去,攙扶住年輕人,“哎,我一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在急著找大夫,走吧走吧,我們裴大夫醫術精湛,堪稱妙手回春……” 誰知,不等他把話說完,那人仿佛聽見了瘟神的名號一般,本就蒼白的臉色又增加了幾分驚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不!我約了西街的劉大夫,不找他了!”那人大概是使出了十成足的力氣掙脫了雲同光的雙手。 雲同光垂頭喪氣的走進醫舍,“唉,最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原先來找我們看病的病人見到我們的招牌都繞道走。” “這可真是怪了,要是再繼續這麼下去,醫舍就隻能關門大吉了。”從來都是事忙心閑的裴然殊第一次品嘗出,太平猴魁居然也有苦澀的時候。 他剛一聲嘆息,門外爽朗的笑聲傳來,“誰說裴大夫的醫舍要關門了?” 裴然殊師徒一驚望去,是多日不見的穆金波上門拜訪。 不同於過去見麵就嬉笑怒罵的情形,雲同光這回終於沒有再嫌棄他,“你可知道來呢,就算不關門,我跟我師父兩個悶都要悶死了。” 穆金波笑了笑,“那不至於,您老人家不是常抱怨人多事忙,如今沒人來,正好清閑自在。” 裴然殊輕哼一聲:“自在是自在了,可人家到處都躲著我們,換成是你,還清閑的了嗎?” “哦?有這種事?”穆金波神色訝異,顯然是還不知道師徒倆的處境。 雲同光懶散地躺在一張躺椅上,“你可倒好,窩在鬆溪塢的房子裡,美酒喝著,小曲聽著,清閑自在的是你才對,早把要做的事全拋在九霄雲外去咯。”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在鬆溪塢也沒閑著……” 穆金波正要詳說,楚天闊那粗豪的嗓門震得三人耳朵嗡嗡響,“老東西,有什麼事不會叫人傳話去嗎?非要老子親自上門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