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恩見他們兩人均是一言不發,心知說中了他們的心事,“如果二位還是覺得這個理由牽強的話,那就再說回臥雲穀。我們都是中了孟見之的奸計才誤入穀中,早在我們進穀之前,他就派人抓了不少鬆溪塢曾經發過狂的人關在地牢。 可大家都知道,發狂的癥狀到了第二天就會消失,此後二度發作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怎麼那麼巧,我們一掉入地牢,那些村民就正好發作,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孟見之手握毒藥,能夠控製他們何時發狂。” 平初雖然也是地牢中的一員,但他隻記得自己被人半夜抓走的記憶,至於在地牢發生了什麼,早已忘記,聽得夏書恩說孟見之有毒藥,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那是……誰給他的毒藥?” 夏書恩凝目注視穆金波,“穆鏢主,你說,這個人是誰?” 穆金波一言不發,臉色如霜。 夏書恩隻好又看向楚天闊,“楚幫主,你說呢?” 楚天闊微微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我沒什麼好說的,你想說什麼就說好了。” “嗯,楚幫主果然豪爽。”夏書恩毫不吝嗇的稱贊起了他,可要揭起短來也同樣毫不留情。 “穆鏢主自從來到鬆溪塢後,就知道有臥雲穀這樣的地方,你也知道二十年前,孟見之與顏大俠之間的恩怨,所以在得知我和溪月回到鬆溪塢後,你就主動找到了孟見之,提議雙方合謀將我們引入穀中,又將令人狂癥發作的毒藥也一並交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上門,孟見之又如何能夠拒絕?” 穆金波冷然一笑,“夏兄不去當說書的真是可惜了。憑你這幾句空穴來風的猜測,就能證明我與孟見之有合謀了?” 夏書恩也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穆鏢主可否記得,我們當初是因為何事才進入臥雲穀?” “當然傅九淵闖入我的住處,意圖偷盜我的財物,我們幾個一路追蹤,這才誤打誤撞進了臥雲穀。” “沒錯,事情的開頭的確如此。當日,我於穆鏢主之後趕到,那人在房梁之上,背對著我們兩人,誰也沒看清他的麵容,何況江湖中基本上也無人見過傅九淵的真麵目,因為但凡見過他真容的人都死在他的血砂掌下,穆鏢主當時又如何斷定那人就一定是傅九淵?” 麵對夏書恩的質疑,穆金波臉上肌肉微微抽動,神色極不自然,“我鏢局丟失的夜明珠本就與傅九淵有關,他惦記我的財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懷疑他,有什麼不對嗎?不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誰知道、誰知道後麵竟是一場騙局。” 夏書恩輕聲冷笑,“我們與孟見之相鬥之時,隻有穆鏢主你在冷眼旁觀,你們是合夥人,怎會真動起手來? 楚幫主若是采取跟你一樣隔岸觀火的態度,那這出戲就穿幫了,所以他和孟見之鬥來鬥去,鬥了大半天,孟見之也沒有真的出手傷害楚幫主。這出戲真可謂是精彩絕倫。” 楚天闊冷笑了一聲,斜目望了一眼穆金波,又看向夏書恩,“你懷疑他,我不奇怪,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麼看出我也有份參與的?” “楚幫主可還記得幾天前,我給你看的那顆小草,上麵沾有棕色液體,那時你說不知,我確實也信了,你那樣說無非是想挑起我對薑牧塵的成見。原因也很簡單,薑牧塵再次入穀,除了是要救出剩餘被囚禁的村民外,還要去為溪月找解藥,臥雲山莊有那麼多毒藥,他怎麼能夠知道哪一種是令人和動物發狂的毒藥? 如果不是楚幫主你從中指點,他又怎會把毒藥倒在山間的草地上?孟見之為了懲治穀中弟子準備了如此之多的毒藥,薑牧塵為何不散布其他毒藥,而偏偏選擇了這一種? 隻要穀中出現攻擊人的動物,就再也無人敢踏入此地,加上你殺光了穀中所有弟子,又一把火將臥雲山莊燒得乾乾凈凈,縱是有人再想進穀查尋線索也是徒勞無功,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提及薑牧塵,顏溪月星眸一暗,“恐怕就連玉佩也不是他無意丟失,他這個傻瓜,給人當替罪羊還不知。” 楚天闊連聲嘆息,不停地輕輕搖頭,這個架勢倒與他粗獷輕狂的性子大相徑庭。 夏書恩也知道他為何如此,“楚幫主嘆氣不是因為被我發現了端倪,而是在這場戲中,楚幫主是被迫演戲。” 平初不自禁伸長了脖子,感到滿腹疑竇,“楚幫主有這麼好的身手,居然還能被人強迫?劍南幫也不是吃素的啊。” “的確,向來隻有楚幫主能威脅別人,劍南幫在江湖橫行霸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說是有人能威脅的了他,說出來也確實無人相信,但那人的功夫若在楚幫主的身手之上,又能助他當上一幫之主,他可就不得不低頭了。” 楚天闊回過頭,凝目注視片刻夏書恩,眼神裡說不出的復雜,或許有找到知音的欣喜,亦有行徑被暴露的遺憾,最終喟然一嘆,“我楚天闊能與你這樣的人交上朋友,當真是三生有幸,可惜……我們不是一路人。” 平初待要詢問強迫楚天闊來鬆溪塢的是何人,但見穆金波好似恨鐵不成鋼似的瞪視楚天闊,而楚天闊卻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橫蠻霸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耷拉著光頭,心裡便有了答案。 裴然殊這時咳嗽了一聲:“原來夏公子今日到此是為了說江湖上的閑話,我這裡是治病救人的所在,你還是請便吧。” 雲同光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師父下逐客令了,是你自己走,還是我送你出去?” 夏書恩仍是絲毫未動,他凝神注視著渾身不自在的裴然殊,“裴大夫,你這醫舍整整五日都沒人來過了,好不容易來了這些個客人,怎麼舍得趕我們走?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穆鏢主給孟見之的毒藥是從哪來的嗎?” “這……這我怎會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裴然殊臉上的怒氣明顯加重。 夏書恩卻覺得十分有趣,“裴大夫說笑了,出自你的傑作,怎會沒興趣?” 裴然殊一怒拍桌,一掌下去,杯蓋都震落,“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你對別人如何放肆我管不著,可你要是在我的地方胡來,我可要好好的治一治你這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