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放榜,等著看榜的學子,多數半夜趕來,家境殷實的,帶著奴仆占了好位置,貧窮人家的學子,敢怒不敢言,圍在遠處。 當秦鐘趕到時,隻能站在外圍,好在他已是一劫修士,煉氣一層,目力強勁,也不怕看不清。 “哈哈,秦哥兒,身子大好了?” 嚴奇禎大步走來,拱手哈哈笑道。 “托嚴兄的福,已是大好了。” 秦鐘笑著回了一禮。 時運來也道:“秦哥兒可有把握?” 秦鐘道:“榜放了才知曉,誰敢言必中呢。” “是啊!” 時運來感慨道:“我大興今科五千學子,隻取三十人,差不多兩百取一了,十年寒窗之苦,不外如是啊。 好些人家為了子弟搏個功名,不得不把戶籍遷去了偏僻之地。” 嚴奇禎冷笑道:“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既便是官宦人家,除了那些個世襲勛貴,生來就有官兒做,誰不得走一遭?” 秦鐘眸光微凝。 他懷疑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古代不象現代,有錢什麼都能買到,從古人的衣著,言行舉止就可以大概判斷出身份不俗。 雖然身著普普通通的緞子長衫,也不佩金帶玉,可是衣服整潔乾凈,沒有異味! 古代沒有洗滌劑,洗衣服都是漿洗,反復捶打,汗漬洗不乾凈,久而久之,會帶有一股子酸味。 酸秀才的稱呼,就是這麼來的。 有些講究的人家,衣物洗個一兩回,就不要了,或扔了,或賞給下人穿。 當然,秦鐘不會刻意去探尋這二人的身份,交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不要受到外來的乾擾。 不遠處,賈薔擠眉弄眼道:“鐘哥兒來了,那邊就是,一會子放了榜,你們就過去羞罵他,莫要動手,可記著了?” 今次來的,還有賈瑞、金榮、香憐和玉愛! 玉愛一看秦鐘,便冷笑道:“二爺說過此人,肚裡沒什麼墨水,偏來學人科舉,瞧我們一會兒怎麼教訓他。” 金榮也嘿嘿笑道:“等著放榜吧!” “嘿!” 金榮磨拳擦掌。 這時,縣學裡擂起了鼓。 “放榜啦,放榜啦!” 有人大叫。 兩排皂衣衙役擁著吳敬梓與縣教諭走了出來,縣教諭手裡捧著一張金榜。 無數目光緊緊盯著這張榜! 縣教諭卻是不緊不慢的踱向照壁,如故意吊人胃口,左瞅瞅,右看看,尋了個正中的好位置,才將榜單貼在了上麵。 “轟!” 人群騷動了,如潮水般湧去。 “秦鐘,案首叫秦鐘!” “秦鐘是誰?” 諸多學子轉頭四顧。 “什麼?” “秦鐘?” 賈薔和賈瑞吃驚的看著榜單,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 “會不會是同名?” 金榮嘀咕著,大著膽問道:“請問堂尊,本屆學子有幾個秦鐘?” 吳敬梓道:“我大興縣叫秦鐘的學子,僅有一人!” 這怎麼可能? 小蓉大爺叫自己這一群人過來辱罵的居然是本縣案首? 玉愛囁囁嚅嚅道:“還不要去罵了?” 賈瑞回頭罵道:“沒眼力見的東西,你這廝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縣案首也是你能罵的起?” “走罷,出都出來了,咱們索性逛一圈兒再回去!” 賈薔頗為掃興的道。 “倒也是!” 幾人忙不迭的匆匆走開。 “哈哈,秦哥兒,恭喜高中案首!” 嚴奇禎一怔之後,抱拳道喜。 時運來也如看怪物般看著秦鐘,連點頭道:“秦哥兒才是真人不露相吶!” “隻是僥幸而己,兩位快看看自己中沒中?” 秦鐘笑著,心裡也有了個猜測。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傳頌著秦鐘的名字,雖然童生啥都不是,可是第一就不一樣了。 譬如現代的奧運會,觀眾永遠隻記得冠軍,亞軍和季軍沒人在意。 不管是妒忌還是別的原因,靠的近的紛紛趕來道賀,如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兩個月,秦鐘必中秀才,一步踏入士人階層,此時不交好,還待何時? “哈,我中了,我說呢,今兒不比以往,得有文氣方可!” 身邊,嚴奇禎哈的一笑。 隨即一聲嘆息,時運來一臉落寞。 嚴奇禎安慰道:“沒事兒,你今年才十六,兩年後再考也隻十八,待我琢磨番,怎生兒才能讀出文氣,再把秘訣授你,不過自今兒起,你可就比我和秦哥兒短了一輩啦。” 時運來沒好氣的瞪了眼,一臉的便溺之色。 門前喧鬧了好一陣子,吳敬梓喚道:“凡榜上有名者,隨本縣進來!” “等我一會兒!” 嚴奇禎叮囑了句,便拉上秦鐘,與另二十八名學子在諸多羨慕眼神中,陸續進了縣學。 “轟!”的一聲,大門關上。 門外眾人,紛紛散去。 吳敬梓看著階下的三十名新科童生,頗為感慨。 今科大興縣考出文氣者,計五百零六人,凡是沒有文氣的,連看都不看,一律貶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縣丞、縣教諭與兩名府學教授也無異議,畢竟閱卷量大為減少。 而文氣是個新生的東西,連他們這類老儒都不明其理,更不知該如何教人讀出文氣,並且文氣的出現,讓他們有了種跟不上時代的強烈危機感。 秦鐘暗暗打量著,縣學深處,供奉儒門諸聖的文華殿中,在元神眼下,也有了文氣彌漫,隻是缺了神韻,如泥胎死物,並不象人身上的文氣那樣鮮活。 難道有什麼講究? 暫時不是窺探之時,中了童生,就等於入學縣學,可以隨時進出,他日方便時,再來這文英殿中一探究竟。 “咳咳~~” 吳敬梓清咳兩聲,待堂下安靜下來,便道:“爾等能於數千學子中脫穎而出,皆棟梁之材,而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望戒驕戒躁,潛心攻讀,於四月的府試中再傳捷報,以一身學業報效朝廷!” “謹遵堂尊教誨!” 在場的三十人,沒誰認為自己會遜別人一籌,均是誌得意滿,心潮澎湃,再次施禮。 “嗯~~” 吳敬梓捋了捋胡須,便道:“來人!” “是,老爺!” 長隨奉上托盤,盤裡放有童生衣冠一套,書憑一份。 “秦鐘!” 吳敬梓微笑著喚道。 “學生在!” 秦鐘躬身一禮,取了書憑衣冠。 吳敬梓目光炯炯,打量著秦鐘,隱有莫名意味。 今科,包括宛平縣在內,隻有他一人寫出了錦繡文章,小小年紀,人材難得啊,心裡不禁起了栽培之心。
第28章 高中案首 悻悻退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