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亮來自一個各種欲望都迅速上漲並尋求自己聲音的時代。在這修真世界中,他對二女百合一事,並不反對,甚至有點小小期待。寶意夫人縱橫仙林,終於還是陷入美女的漩渦。 李一亮對這兩位癡情女子,充滿了惋惜的祝福。他想說點什麼:“妖…寶意夫人能有你這戀人生死相隨,總算求得真愛。大慰平生。” 女子帶有一絲困惑,打斷他說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什麼戀人、什麼真愛?你才是我的媽最後的慰藉啊…仙林盛傳,你們兩人在天牢中都那個那個了…要不然我不會救你出來的。” 我媽…的…這誤會,有點大。 李一亮從驚訝中清醒過來,渾身一個激靈。他問道:“你是寶意夫人的女兒?啊這…這,那你總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吧?” 女子警覺地說道:“難道我媽兵解之前跟你說了什麼身世之謎?她拜托你來照顧她的孩子?我從來沒有聽她提過我有姐妹。這個,真的…是這樣?”女子瞪大眼睛,為難地說道:“真的要叫你一聲繼父嗎?你….” 李一亮慌忙擺手:“寶意夫人沒有拜托我什麼身世謎題。我隻是好奇,按照設定,你應該有一個妹妹才對。”寶意夫人應該還有別的血親。他腦海中,秦芳儀的身影揮之不去。 女子被李一亮給問懵圈了,撓頭說道:“我是媽媽失去元陰之後,生下的女兒。但她風流瀟灑慣了,不喜羈絆。剛過滿月,我就離開了她。從小就是在金姥姥身邊長大的。”提起寶意夫人,女子臉上有種竭力壓製的傷心。 就在剛剛,寶意夫人自戕兵解,留下金丹。李一亮感受到這位女子高濃度的難過,他心中也生出一種難過。他安慰道:“人固有一死。浩宇蒼蒼,煙海茫茫。念不可及,思不可望。寶意夫人的事…” 女子不想在陌生的李一亮麵前流露出脆弱。她語氣冰冷,盡量保持神色波瀾不驚。她以超乎常人的冷靜說道:“兵解如燈滅,家母仙逝而去,長存天地之間。繼父無需再提。” 嗬,這麼大的女兒,著實擔待不起。李一亮正本清源,急忙否認道:“我真不是你繼父。我和寶意前輩清清白白,手都沒有牽..接觸過。”他一副賭咒發誓的神情。女子半信半疑。 李一亮心中卻比她更加狐疑:峨眉派的郡主,到底和天狐有沒有糾纏?火石山沉默造成的一番艱辛,莫非都錯付不成? 李一亮恭敬說道:“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紹吧。貧道李一亮。道友救命之恩,萬分感激。不知你如何稱呼?” 女子張開手指,梳理滴水的秀發,說道:“剛才都說過了,我不僅是寶意夫人的女兒,也是金姥姥的乾女兒。我姓秦,叫秦紫芹。” 都是姓秦,紫芹和芳儀。像姐妹花的名字嗎?李一亮心中湧起關於秦芳儀的無數問號,卻沒有什麼頭緒。他心道,最好沒有人有機會解開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疑團。 陌生人共處一室,李一亮繼續打破尷尬的安靜。他試探性問道:“秦道友容顏秀美,正當妙齡,為何要做粗俗的男子打扮?你可知道,在我生活的世界,女人是高等性別,比男人高貴一萬多倍。” 秦紫芹恢復冰山模樣,說道:“男男女女,皮相而已。修真之人,本無男女之分,更加不必在意妍媸之別。” 這口氣,像極了玄門正宗循規守矩的大弟子,讓人難以相信出自寶意夫人女兒之口。李一亮點頭說道:“修道之人,所求不過一個’真’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幻術之流一直為玄門正宗所輕視,不是沒有原因的。不知紫芹道友…” 精通幻術的秦紫芹曾易容成青蚨道長。她掃一眼李一亮,冷冷說道:“我隨我媽媽在心月山莊鰥居,有一等浮浪弟子前來…前來胡言亂語。真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我索性幻化成男子,省去不少麻煩。” 原來如此。避免男人騷擾的最好辦法,是成為男人。李一亮放開心中疑團,心思回到當下。他環顧四周,問道:“秦道友,不知這洞是在什麼地方?” 秦紫芹身形晃動,將長長的頭發隨手挽一個髻,不動聲色說道:“這裡名叫臥魚溝。這洞是早就修建好的陵墓,是家父和家母合葬之處。” 難怪李一亮感到一股陰冷氣息。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應是適合長眠的地方。在這裡,李一亮再度感受到那些無處不在的靈魂碎片。那是死去之人無足輕重的執念。似曾相識。 他誇贊道:“青山永做伴,這是適合埋骨的山水。”一邊說著,他才留意到懷中寶意夫人留下的皮毛。他將潔白勝雪纖塵不染的毛皮遞給秦紫芹。毛皮經水浸潤,變得濕噠噠的。 秦紫芹接過,眼中有不易察覺的淚光。母女天性使然。她不由慘然一笑,說道:“你放心,這山挺大,你可以在這找個地方。如果去世,長眠於此。我可以幫你。” 然而,李一亮並不想死。這山再好,終究不是我的小山。出於對生的永恒渴望,李一亮說道:“仙林盛傳,‘天狐姘頭’一身玄門正宗的修為,不似旁門左道出身。想來,令堂雙修金丹,對你修行並沒有什麼益處。” 金丹卻可以給李一亮療傷續命。 他想起寶意夫人說過的話:我的女兒,與我剛好相反,一出生便一身玄門正宗修行。繼承本領,老娘是指望不上她了。 秦紫芹伸出左手,手指微動,上下翻飛。她說道:“家母畢生心血,即便於我毫無益處,亦不可流落在外。”秦紫芹憤恨的目光射到李一亮身上。 李一亮隨她的目光看著自己勻稱的胳膊。失去天狐毛皮遮擋,可以看到精瘦結實如草原花豹的身體,平坦的小腹。他油然生起一股自憐之情,莫名慌張。他避開秦紫芹的目光。 秦紫芹眼神放出寒光,召喚夜明珠到手中。她施展法力撕去他上半身殘存的衣服,就要放寶意夫人的金丹自由。當她看到李一亮結實的胸膛時,不無好奇問道:“你皮膚上,畫的是什麼東西?莫非是雪野派六乙心法的心訣?” 李一亮順著秦紫芹的手指,看到皮膚上歪歪扭扭的圖麵和大小不一、奇奇怪怪的字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些圖文在全身蔓延開來,往下一直延伸到小腹一帶。最後消失在叢林一帶。 秦紫芹將夜明珠靠近李一亮,這圖畫瞬間變得清晰起來,發出瑩瑩紅光。她皺眉道:“這東西,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李一亮心中暗道,耳濡目染。這上麵的文字和圖畫,你沒見過才算是奇怪呢。這可是你的傳家寶。他如實解釋:“這是你母親留下的道行概要,可能對修真一些參考價值?” 秦紫芹聽聞此言,輕咬下嘴唇,寶意夫人不是沒有讓她繼承衣缽的熱望。可是母女兩人走得完全不是一條路,秦紫芹毫無這種心思。她開口道:“陰陽雙修,我從出生之日起,就極為排斥。玄門正宗,才是我的命。” 奈何出身所限,寶意夫人卻沒有辦法將她送到玄門正宗投師。 李一亮如履薄冰,字斟句酌規勸說道:“寶意夫人縱橫仙林,笑傲半生,乃是一代修真宗師。她自成一派,不黨不群。那日在火石山上,她自覺兇多吉少。驀然回首,沒有一個合適傳人。畢生修為,竟成過眼雲煙…” 秦紫芹眼神冰冷,淡然說道:“仙林幾千年,過眼雲煙的事情,難道還少嗎? 李一亮心中納悶。遺傳還真是奇怪,這秦姑娘,一身玄門正宗道法,天賦極高,又有慧根,和乃母毫無相似之處。他說道:“話雖如此,寶意夫人並不想兵解後,世間再無她之修煉心法。她便將畢生所學精華,刪繁就簡,通過圖畫和文字的方式,記錄在我的皮膚上。” 就像得了皮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