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攝物尋蹤(1 / 1)

秦紫芹問道:“元元道人高山大海,跟你開什麼玩笑?”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李一亮翻找塵封的記憶,說道:“時隔多年啦。那時我還是放羊娃。簡單來說,就是他帶我第一次接觸修真。”   邂逅風月三仙,是秦紫芹求而不得的。她用力壓抑目光中的期待,冷冷問道:“那你學到什麼了?”   “元元道人教我密不外傳的萬物尋主和攝物尋蹤。”   “就這?”秦紫芹秀眉微蹙,感到惋惜。她以教訓的口吻說道:“你真是入寶山而空手歸。這種奇技淫巧,普天之下,雖然是風月三仙的標誌,卻連道行都算不上。”   這種說法,是仙林共識。風月三仙自成一派。他們的萬物尋主、攝物尋蹤和天涯咫尺的道術,揚名天下,獨步仙林。然而,這卻被仙林正道和邪魔外道都視作玩意兒。   李一亮搖頭認真說道:“不是的。元元道人說,辨認世間萬物的主人,是修真之人最重要的事情。”   秦紫芹微微冷笑,不無激動地說道:“難怪你不願意修煉我媽留給你的道術。又是風月三仙指點,又是司天臺加持。可惜你呀,出道即巔峰!修真多年歸來,仍是素人!你可知道,多少修真之人想拜家母為師,卻苦於沒有門路。”她的刻毒,有點失控。   那些圍繞寶意夫人的人都各懷鬼胎,李一亮和他們不同。   李一亮如實相告:“道友你有所不知。我和寶意前輩同時中了紅發老祖改良的白眉針。每隔七天便受一次針刺心脈之苦。這苦楚由淺入深,兩年內五官衰竭。三年後失心失智,變成行屍走肉。如何傳承?”   潛心修煉道行,實在是做不到啊。秦紫芹說道:“紅發老祖居然如此狠辣。你不是雪野派的弟子嗎?半點情分都不念。”   此中緣由,不足為外人道也。李一亮含含糊糊說道:“誰說不是呢?承繼令堂道統重擔,貧道有心無力。如果不是令堂金丹支撐,恐怕在下早就灰飛煙滅,不知去向了。”   秦紫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她說道:“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內幕交易?李一亮壓低聲音:“願聞其詳。”   秦紫芹說道:“家母陰陽雙修的道術,我是一定不會修煉的。至於白眉針,並不是沒有辦法取出。你獲取了寶貴的金丹和雙修概覽,想方設法將其傳承下去。你的性命就可以先寄存在你這裡。”   這算是秦紫芹對乃母道行的交代。   聽起來,還算公平。為何身為親生骨肉的女兒,卻不能修煉陰陽雙修呢?李一亮感到奇怪又惋惜。他開口道:“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占你們母女的便宜了?”   秦紫芹沉聲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李一亮問道:“道友還有什麼要求?”秦紫芹美麗的雙眼盯著李一亮,廣袖中的雙手緊握。她說道:“我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用你的攝物尋蹤。”   李一亮側耳靜聽,露出詢問的表情。   秦紫芹似顰似笑,躊躇半天,才開口說道:你幫我找到風月三仙中的一音大師。”   李一亮雙手一攤,說道:“一音大師乃是世外散仙,神遊天下。她的行蹤飄忽不定,貧道何德何能,去哪裡尋找?”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秦紫芹眼神清澈、明亮而堅毅:“一般修道之人肯定找不到的,不過你既然學會攝物尋蹤,想來不算是難事。”   有備而來,但準備的並不全麵。過她似乎誤解了“攝物尋蹤”這四個字。李一亮解釋說道:“攝物尋蹤,是尋找東西真正主人的一種道術。”   他刻意強調“真正主人”四個字。簡言之,攝物尋蹤的施法者必須掌握一件東西,此之謂“物”。通過施展法術,可得到關於這件東西真正主人距離遠近的信息,此之謂“蹤”。施法者道行高低有差異,信息準確性有所不同,可能精確至千尋、百尋或者十尋。   一音大師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手上有她的“物”,必然與她關係匪淺,無需李一亮出手尋找。如果需要李一亮搜尋方位,秦紫芹與一音大師可能沒那麼熟,不大可能滿足攝物尋蹤的前提。   秦紫芹迎著李一亮的目光,眼神閃過一絲調皮。她微微一笑,反駁道:“這我自然知道。你就這麼篤定,我沒有一件屬於一音大師前輩的物件呢?”   李一亮好奇問道:“你難道和一音大師有什麼特殊的羈絆?”   秦紫芹伸出手臂,張開白皙的手掌。不知何時,她的手裡已經藏了一隻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小燕子。   這便是一音大師之物?   李一亮伸手接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仔細端詳。這小白燕約莫小孩拳頭大小,栩栩如生,仿佛正上下翻飛。雖然雕像看起來堅實無比,閃爍著金屬光澤,拿在手中卻毫無沉重之感,輕如飄絮。其輕盈翩躚之態,回風舞雪,十分可愛。   秦紫芹點頭示意:“請開始你的表演。”   應該能找到小白燕的主人。李一亮努力回想原身記憶中的攝物尋蹤,強製復習好幾遍。兩刻鐘後,他手握小白燕來到水塘邊,將它輕輕放下腳下。他蹲下身去,數次捧起潺潺流水,口中念道:“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止不盈。”   話音剛落,隻見小白燕放出微光,懸停半空。李一亮駢指如戟,將流水分別從從東、南、西、北、上、下、左、右、前、後等三十六個方位射流出去,噴灑至小白燕身上,同時嘴唇微動,念念有詞。   李一亮感到自己在跳大神。   一番操作後,他將濕漉漉的小白燕彈射到乾燥的桌子上。桌子上自然留下水漬,並逐漸擴散。李一亮飛身上前,圍繞小白燕旋轉不休。手指上殘留的水滴化成白霧溜走。   小白燕周遭的水跡逐漸變乾,幻化成騰騰白霧,將它包裹起來。李一亮越轉越快,宛如走馬燈。約莫過了一刻鐘,李一亮戛然而止,滿臉汗水。   他開口說道:“盈虛消長,彈指須臾。物我無盡,水落石出。”   說畢,李一亮伸手從白霧之中拿起小白燕。小白燕下麵,流動和蒸發後的水在石頭上留下潮濕印記。這印記格外顯眼:三千四百八十裡。   這是此刻,小白燕主人離這裡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