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巧化流民潮(2)(1 / 1)

所謂流民,《舊史.食貨誌》解釋,流民即:“年饑或避兵他徙者曰流民”。也就是由於天災人禍,百姓為了生存,被迫背井離鄉,逃往深山大澤,覓一棲生之地。大明宣德五年二月,河北大旱,河南大水,災民數以十萬計。極端天時,波及漠南,靠近大明的科爾沁、朵顏部草場枯死,牲畜死亡上萬頭,兩部首領均向大明求援,不少漠南牧民逃至關內。然,天災如此,自皇帝及中樞以下文武大臣卻無良策,底層官吏更是借機貪贓枉法,克扣倒賣賑災糧草,以至於流民成災,波及數省。京師周邊已逾數萬流民,情形岌岌可危。   “看來大伯父之昏庸,簡直可以說是罄竹難書啊”。一身粗布麻衣,與尋常百姓無異的朱厚照站在路邊感慨道。自從上次接了安撫流民的活,朱厚照一天沒閑著,先是取來京師奏報仔細研究,又和太子大哥認真探討,可總無頭緒,於是乾脆換上一身百姓服飾,親身前往流民聚集地實際查看一番。正發愁,不遠處一個騎著高頭大馬,卻因騎術不佳,在馬上東倒西歪的中年男子向朱厚照沖來,眼看就要撞上,朱厚照猛地一側身打算躲過馬匹,這時身旁忽的閃出一位身穿蒙古服飾的人一把拉住馬韁繩,並漂亮的閃身上馬,將馬上的人丟下來,自己則輕聲安撫馬兒,馬兒長鳴一聲便停下來。“好騎術”。朱厚照忍不住贊嘆道。摔下馬的男子顧不上身上的痛,趕緊躬身行禮,“在下戶部員外郎楊博,拜見吳......吳公子,馬術不佳,死罪死罪。”朱厚照看向自稱員外郎的男子,搖搖頭笑道:“楊大人莫不是隻會騎騾不會馭馬。”楊博尷尬陪笑。那一日朱厚照在大街上當街為躲避捕快,以馬換騾子,害的騾子主人還被打了一頓的那位小官就是楊博了。朱厚照事後特地調取楊博檔案,並多方打探,其戶部同僚多說他油鹽不進,執拗異常,精於計算,是個乾吏,卻不為上司同僚所喜。朱厚照覺得此人有意思,便特地調來陪自己趟渾水了。楊博見朱厚照並未生氣,便又來到馬前躬身道:“多謝壯士替我解圍。”馬上之人看了楊博一眼,冷哼一聲道:“關內人,別可惜了好馬,還有你叫誰壯士。”說完跳下馬,輕輕摘去頭上粘帽,原來是一位蒙古姑娘。朱厚照看向她,見她身穿帶著補丁的蒙古長袍,靴子破著洞,臉上雖無脂粉,卻別有一番英姿颯爽之感。朱厚照本想趁此問問她是哪一部的牧民,見其身邊閃出幾位蒙古壯漢,雖也是衣衫破舊,卻格外高大威猛。中間還有一位看著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將剛才的蒙古姑娘拉在身側,說道:“姐,莫要多事,咱們還得去漢人將軍府。”“知道了。”說完幾人便匆匆離去。朱厚照見此情景隻好回身對楊博說道:“楊大哥,這漢人、蒙古人的流民都湊在一起,這災還救個屁。”“殿下慎言”。楊博被吳王朱厚照一聲大哥剛想說不敢當,聽到這一聲臟話,便趕緊勸阻:“殿下,不吳公子,古往今來,哪一朝沒有流民啊,應對之法更是頗多。無非是中央撥款,地方賑災,開倉放糧,廣施藥物,就地農耕幾類罷了。眼下這......”“眼下不是考古的時候,這流民數以萬計,戶部賬上,賑災糧草發了一年多,怎麼還有這麼多災民,你看看,哪有糧食,哪來的藥物,農耕?餓殍就在路邊,還有力氣農耕。”朱厚照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打斷了楊博的話。“殿下以為該如何”。楊博再度躬身,卻被朱厚照扶起。“楊大哥,以後出門在外,虛禮就免了,眼下可有對策?”楊博嘆口氣:“我在戶部,豈會不知賑災糧草已發放一年多,不止於此,連草原兩部的賑災糧食也早已發下,你看這災民卻絡繹不絕,恐怕京城周邊地方官吏和科爾沁、朵顏部的大寧都督府都有問題。”“那就去會會他們”。朱厚照把心一橫,國有難,官員卻不管,那就把他們都揪出來。朱厚照拉上楊博,“走,跟上蒙古人,他們估計就去了都督府,咱們跟上去瞧瞧。”   大寧都督府常年掌管漠南草原兩部,乃是開國皇帝朱洪武北伐至此,為震懾草原部落,讓他們傾心漢化而設立。是京師以北重要門戶,其總督衙門設在京師永定門外,專管漠南防務和草原各部事宜。朱厚照和楊博一到總督衙門便發現剛才那夥蒙古人正跟衙門口軍士推搡,剛才的蒙古女子大喊:“草原牛羊死絕,牧民四散奔逃,你們不光不管,連門都不讓我們進”。身旁的蒙古漢子也跟著叫嚷,都督府內出來一群甲士,為首之人大聲怒斥:“你們這群韃子,好話說了不聽,大都督正在會客,誰都不見,你們還敢喧嘩,都給我綁了。”說完便指揮手下持刀相向,很快便將鬧事的一眾蒙古人拿下,繩捆索綁準備壓入府中。這時,朱厚照大喊一聲沖過去,“軍爺莫急,還有我們倆。我們是一起的,要綁連我們一起綁進去吧。”此話一出,連蒙古一眾都是一愣,隨即蒙古姑娘大喊:“哪裡來的呆瓜,誰和你一起,還不快走。”朱厚照舔著臉笑道:“小人家是做買賣的,常年與北麵蒙古人交換些牛羊馬匹為生,這個便是我打小塞外定的娃娃親,這次正為聘禮一事惱我,聽說都督府管著蒙古的事,便來講理了。”蒙古姑娘聽完臉立馬紅了,大聲說:“誰和你娃娃親,我踢死你。”說完便用腳來踢,朱厚照笑臉相迎。為首軍士不耐煩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統統抓了,交給都督處置。”說完便將朱厚照和楊博都捆了,壓入府內。楊博本想亮明身份,卻被朱厚照以眼神製止。最終一行人推推搡搡進了都督府。   一進都督府,便見到府內正在大排宴宴,府內府外大小官吏,正在高談闊論,推杯換盞。府內軍士化作小廝,不時倒酒端菜。內堂特別設立一雅間,幾位品級較高的官吏正在挨個給一個人敬酒,為首的一人體大如牛,一臉諂媚,正是大寧都督周慶。而他們敬酒的卻是一位身穿飛魚服,腰掛金絲荷包的老太監。周大人一口一個乾爺叫著,讓這老太監如沐春風。酒桌下手甚至有幾位蒙古貴族打扮的人,也在給老太監敬酒。而這一切都被朱厚照一行人看在眼裡,接著他們便被壓到堂下,軍士進去詢問周慶該如何發落,這時蒙古女子隻是瞥了一眼周慶那桌人,在看到那幾個蒙古人後,突然發難,大喊著要沖進去:“叛徒,蒙古人的叛徒,草原遭了災,你們居然有臉在這和漢人大官吃喝,長生天饒不了你們。”軍士一把扯住她,將她按倒在地。周慶聞聲,一臉醉意的走出來:“哪裡來的瘋女人,敢攪了本都督雅興。”同桌的蒙古貴族見到這一幕,隻是側過臉,不敢相對。“來人,這蒙古娘們有幾分姿色,拖進後衙,待本都督吃完飯,本都督要......”“莫要碰她”幾位陪著蒙古女子來的蒙古漢子憤怒的叫罵著,試圖沖過衛兵去救人,可都被打倒在地。周慶大笑走過來:“狼崽子,嚎什麼,來人把他們一人抽40鞭子,扔出去。”說完就有甲士過來拖人。朱厚照見此情景,馬上掙脫上前:“住手,大明的將軍,就這般德行嗎?國遭大災,你們做官為將的不去救災,還在這大擺宴席,強搶民女,按大明律當斬。”“又一個崽子”周慶獰笑道:“老子鎮守邊關,為國打仗的時候,你老爹都還玩泥那,敢教訓我,來人給我狠狠的抽。”話音一落,朱厚照的臉上身上便挨了幾鞭子,打得他火辣辣的疼。楊博見狀,趕緊大喊,“你們住手,他是吳。”“住口。”朱厚照忍著痛說道,“我正是京中吳家公子,讓他打,仗勢欺人的孬種。”“小子口氣挺狂,說我欺負你,來啊住手。”周慶端著酒杯緩緩走過來,“鬆開他,讓老夫活動活動筋骨,正好也給乾爺助興。”說完便搖晃著扯去大袍,挽起袖子,讓左右騰出個地,要教訓一下朱厚照。朱厚照活動了一下手腕,摸了一下臉上被鞭子打的印記,惡狠狠道:“我若是贏了,就放了那個姑娘和他的夥伴。”“口氣不小,你若是贏了,我管你叫乾爺,大都督也給你做了。”“好,一言為定。”蒙古女子聞言,掙紮站起身,紅著眼靜靜地看著朱厚照,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若是草原有救,我們一定報答你。”“報答我,當媳婦嗎?先告訴我你的名字。”蒙古女子紅了臉,眼神卻更堅毅,“我叫琪琪格。”“囉嗦,帶本都督打死了這小子,換我接受你的報答。”周慶晃動著身子,一邊比劃著架子,一邊戲謔的看向名叫琪琪格的女子。“我告訴你,我可是南拳北腿熟練精通,馬上馬下,皆可翻雲覆雨。哈哈哈,啊呀”“囉嗦”朱厚照眼見周慶一直在囉嗦,還口出汙言穢語,便一個箭步上前,一掃腿將對方打倒在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接著用力對胸膛踩了一腳。見其沒有站起來,乾脆騎在對方身上,一拳一拳打在對方臉上,“都督是吧,翻雲覆雨是吧,我打到你娘都不認識你。”周圍軍士一時居然看愣了,不敢上前拉阻朱厚照,任由他打著周慶。“讓咱家看看,是誰在撒野。”一直等不到周慶返回的老太監緩步走了出來,便看見朱厚照騎在周慶身上打。眼尖的老太監一眼辨認出,那是吳王朱厚照。趕緊又退了回去,吩咐左右從後門快步而出,逃離現場。朱厚照並未看到老太監出來,隻顧打著高興。整整一炷香時間,周慶本就肥大的臉已經辨別不出樣貌,嘴裡隻有哼哼聲。朱厚照也打累了,站起身來。這時才有親兵上前攙扶周慶,朱厚照則趁機拔下衛兵腰下佩刀,撞開親兵,用刀架在周慶脖子上。“都走開,說,讓他們走開,把兵器放下。”“放下”周慶勉強擠出兩個字。“大點聲”朱厚照把刀用力拍在周慶臉上,“閃開”周慶大吼道。周圍軍士緩步後退,“放了他們,給我們準備10匹馬,去門口,快。”周圍軍士趕忙去牽馬。這時的都督府賓客早已亂作一團,見朱厚照一行人向門口走去,竟無一人敢去攔截。朱厚照走到門口,吩咐道:“不許追,不許跟著,不然我把你們周大都督大卸八塊。”周慶趕緊說道:“聾了嗎,快退回府內,不準出門。好漢爺,您饒命啊。”“少廢話”朱厚照聯合眾人,將周慶捆上馬背,一溜煙沖著城外跑去。“去流民營,那裡人多混亂,確是藏身好去處。”琪琪格在馬上沖朱厚照喊道。朱厚照便打馬跟上他們前往流民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