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試身手(1 / 1)

白日飛仙 黃象 6281 字 2024-03-19

武陵地界有“三不惹”,春宵一刻樓,藥仙堂,金鉤賭坊。   他們分別掌管著武陵州內絕大部分娼館妓院,醫館藥鋪,賭坊鬥場。   江湖上無論黑道白道,都要和這三個勢力打交道。   其中春宵一刻樓最妖,藥仙堂最邪,金鉤賭坊最橫。   金鉤賭坊有奪命金鉤,能奪魂,奪壽,奪運,兇名赫赫,威震江湖。   “他是金鉤賭坊的人?”   白衣女人聽到徐讓的話,眼神驚疑,那雙紅腫的眼睛裡淚水盈盈,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她身子立刻往旁邊挪了挪,離那光頭大漢更遠些。   於家兄妹倒沒多少驚訝,他們早知道這是金鉤賭坊的人。   鏢客行走四方,吃喝嫖賭樣樣在行,免不了要和賭坊打交道。   金錢鏢局在武陵州活動,和金鉤賭坊也算老熟人了。   但就是因為熟,他們才被徐讓的話驚到了。   這小子是不是瘋了?竟敢當著賭坊八當家的麵說要見識奪命金鉤。   明月則是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徐讓,眼神很是震驚。   先前她和徐讓說的時候,還以為他沒聽過金鉤賭坊的名聲,所以才那麼淡定。   現在看來,他早就知道金鉤賭坊的厲害了。   宋文景看著徐讓,隻覺這個人又一次超出了他的意料。   剛才約鬥的事,他覺得徐讓老練周到,現在又覺得此人狂妄至極。   但是他很好奇,徐讓有什麼底氣敢說見識奪命金鉤這樣的話。   八當家聽了徐讓的話,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聲音越笑越大,越笑越收不住,最後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他一個字沒說,隻是在笑,在場眾人卻都能聽出他笑聲之中的輕蔑和不屑。   他身後那個隨從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的,此刻嘴角竟也露出嘲諷的笑意。   徐讓神色如常,像是完全聽不到八當家笑聲中的嘲諷,那雙死灰色的眼睛又閉了起來。   他剛才說的話雖然狂妄,卻自有他的想法和依仗,不怕這人笑,反正待會兒這人絕對笑不出來。   於家兄妹聽到八當家的笑聲之後,開始警惕起來,他們覺得要出事。   自古以來,能做賭場生意的人都心狠手辣,絕沒有良善之輩。   這個八當家不隻是賭坊的當家,也是個賭鬼。   賭鬼都是變化無常的性子,上一刻在笑,下一刻就可能想殺人。   他們可是知道此人的狠辣和兇名的。   此人在金鉤賭坊九位當家之中,修為不是最高的,殺氣和煞氣卻能排前三。   八當家沒有要殺人,他笑得累了,抹了抹眼淚,然後又坐下,拿出那兩顆鐵膽轉動著。   一雙眼睛斜斜看向主位上的宋文景,視線又移到了明月身上。   “明月丫頭,我的底是你透給他的吧,這麼個愣頭青,你給他說這些乾嘛,平白鬧出些笑話,若是叫外麵的人聽到,笑死了人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他這話雖是打趣的語氣,明月卻聽出了不悅,低下頭不敢說話。   “嗬嗬,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你的來歷,我眼睛雖不好,卻不是瞎子,你耳上的金鉤是金鉤賭坊的標誌,我怎麼會不認得呢?”   徐讓頓了頓,接著道:“我不光認得這金鉤,我還知道你隻掛一鉤,是因為你現在隻得了一道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在九位當家裡麵排行第八。”   明月聽到這番話,驚訝地看著徐讓,她剛才可沒說這是哪位當家。   八當家將明月的神色看在眼裡,轉頭盯著徐讓。   在他臉上下打量著,仿佛要看出什麼來。   忽然,他麵色一沉,手按在桌案上,整個身子前傾,眼神變得銳利,像是一隻隨時會撲出去的豹子。   隻聽他冷冷道:“你既然認得我,還敢說見識我們金鉤賭坊的奪命金鉤,豈不是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他話音一落,驟然發難。   人未動,帶著腥煞之氣的法氣迸發出來,化成一陣猩紅狂風向前奔湧,直逼徐讓而來。   這腥風是其氣勢惡意融入法氣所化,針對的是徐讓。   他對於這個八當家早有防備,事發突然也定住了身形。   他後麵的於家兄妹卻遭了殃,突然起來的勁風將他二人沖的一個踉蹌。   好在兩人都是鏢局出身,身手敏捷,遠轉法氣抵禦狂風,很快便定住了身形。   可惜了桌案上的菜肴美酒都被吹在了地上。   主要八當家不是針對他們的,否則便不止這麼簡單。   白衣女子在八當家側麵,也是呼吸一滯,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三分。   明月隔得遠,又在宋文景身邊,也莫名感覺到不舒服。   八當家是化氣大成修為,又是做賭場生意的,手上沒少沾血。   那血腥煞氣已化入法氣之中,尋常小年輕哪裡受得住這個。   隻有宋文景和那個隨從的神色沒什麼變化。   徐讓的感受最深,對方的氣勢本就是針對他的。   對方身上煞氣兇猛,化氣修為的法氣釋放,融合煞氣化作腥風撲麵,如惡獸迎麵撲來。   那腥風煞氣吹在身上,黏糊糊的,像是血粘在身上,如針一樣刺進他的肉裡,往裡麵鉆,他神魂都能感覺到痛。   他耳邊風聲如獸吼,鼻尖嗅到了血腥氣,呼吸一滯,心神緊繃,下意識就要躲閃。   但是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退,一退就敗了氣勢。   剛說要見識人家的奪命金鉤,人家現在不動手,光拿氣勢壓他,就是要給他個下馬威。   如果這都受不住,哪有資格見識人家的看家手段。   “這是想試試我的斤兩?”   徐讓知道對方現在看起來是在發作,實際上是在試探他的本事。   畢竟不知道他的根腳,試探才是正常的。   他左手在袖中,掐了個儺手訣,體內法氣遠轉,心中念出法咒:“大儺敕令:鎮。”   鎮字咒是大儺法咒通用十個字咒之一,能鎮壓肉身神魂。   不光可以對敵,也可以用來鎮住自己的肉身神魂,去抵禦外界侵擾。   他咒聲一出,感覺渾身一沉,仿佛有座山壓在身上,不覺得沉重,隻覺得安定踏實。   整個人勁力下沉,法氣自腳心鉆入地下,仿佛老樹生根,又如釘子般釘在地上。   鎮字法意在心,可以鎮定肉身,穩定心神。   他心中也多了一種沉甸甸的感覺,仿佛有座山鎮住了心中的雜念和緊張。   同時他身上湧生出明亮的金光,金光透體而出,在體表聚集,瞬間化成一層金色水韻氣膜籠罩全身。   這是金罡氣,儺師的血脈異術之一,由儺血秘力和法氣融合而生的護身罡氣。   其光澄澈,金黃明亮,其形如水,變化隨心,能擋刀兵,辟邪煞,鎮陰邪。   徐讓施展金罡氣凝聚護身氣膜,在對方煞氣威勢中壓力頓減。   他外有金罡氣護體,內持鎮字咒,身子如海中礁石,巍然不動。   即便對方是化氣大成,修為高他一個境界,他也是一步不動,一步不退。   八當家眼神陰冷的盯著徐讓,徐讓則是安靜地站著,金光護體,眼簾低垂。   一時間,兩人有點勢均力敵的意思。   宋文景看到這一幕,神色如常,並不驚訝。   旁邊的明月驚得嘴巴都張大了,“他麵對的可是金鉤賭坊的八當家啊。”   她想不到這個隨便喊進來的儺師能站得住腳,站的還這麼穩當。   當年有人在八當家的地盤私設賭場,沒過兩天,那四個人全被人徒手一寸寸剝了皮,吊在那間賭場外叫了一天一夜才死。   這樣活剝人皮,心狠手辣的兇人,府城年輕一輩中很多人都怕他,見了他腿都發軟打顫。   但她忘了一點,儺師是以獵殺妖鬼而生的人,天生就是殺手,哪裡會被煞氣殺氣嚇到。   於劍萍抬手掐著個峨眉派的靜心訣,靜定心神,看著前方的徐讓,眼神復雜。   這人雖然穿的寒酸,一身金光卻明亮,背影鎮定,安靜,就像一座金色小山,正麵抵住了八當家煞氣威勢的沖擊。   此刻袍袖被金光籠罩,在狂風之中紋絲不動,更顯出一種從容之態。   同為煉形大成的修為,如果是她站在徐讓的位置,她自覺做不到這般輕鬆。   她出身名門,拜得名師,無論家裡還是師門,周圍的人都捧著她。   她有時會瞧不起別人,卻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斤兩。   此時此刻,她對三日後的比武又多了擔憂,“我能贏得了他嗎?”   但是想到於家十二金錢鏢的名聲,她又暗暗道:“我一定能贏,我必須贏。”   於劍鳴站在她前麵,看著徐讓那高大的背影,眼神中的擔憂之色濃得化不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峙沒有持續多久,八當家忽然收了法氣,屋裡的腥風也消失了。   他身後的隨從看了徐讓一眼,轉身後退,躲到了一根雕著金龍的柱子後麵。   宋文景眼睛瞇了起來,嘴唇微動,微小的聲音出口,直接一分為三,鉆入場中白衣女子和於家兄妹的耳中。   一抹水光自他身上散出,在主位周圍形成一個水韻光華的屏障。   白衣女子聽到聲音,反應最快,轉身往身後地上一撲,人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就到了明月身後。   明月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卻愣住了,那女子滿麵淚痕,渾身發抖,好不可憐。   她心中驚疑,這怎麼還哭上了?難道是被八當家嚇的?   於家兄妹反應也不慢,聽到傳音之後,立刻躲入了水韻屏障中。   八當家見宋文景把那三個人叫走,心裡也放心了。   這是給他二人騰場子,允許了他們的較量。   他看著徐讓,掌中鐵膽轉動,眼神帶著欣賞,緩緩說道:“小子,你能在我麵前站住腳,在年輕一輩中已算是拔尖的,今天是我看走眼了,我收回之前罵你的話。”   “承讓。”徐讓淡淡道。   八當家看他一副淡然的表情,也不生氣,接著道:“你別得意,剛才隻是鬧著玩兒玩兒,你接住我下麵這一招,我就讓你見識見識金鉤賭坊的奪命金鉤。”   徐讓聽到這話,心跳加速,他知道八當家要動真格了。   他看著八當家,雙眼微瞇,沒有多說,隻乾脆利落地吐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