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王懷安便聽見王夫人帶著一眾丫鬟來到他寢室。在一聲聲催促中,王懷安睡眼惺忪任由小桃等幾個丫鬟給他穿戴整齊衣冠。 “阿姨,額,不對,母親,我們真的需要如此早前往寺廟什麼的地方,燒香拜佛嗎?”王懷安哈欠連天,躺在馬車裡耷拉著眼皮。 “住口,不得對三清祖師無理。安兒,我們要是去的玉清觀,並不是寺廟。”王夫人作勢要打王懷安。 王懷安作為一個隻相信艱苦奮鬥的五好青年,努了努嘴,閉著眼睛,不以為然,“都一樣嘛,有什麼區別……” “啪”的一聲,王懷安的腦袋被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巴掌。他隻好捂著腦袋,在馬車一側,叫喚兩聲。小桃在一旁偷笑,看見王懷安過會兒又睡了過去。 玉清觀在內城以西,從東大街過去還需經過大相國寺,穿過禦街一直走到浚儀街才到。 出發沒多久,車停了下來,迷迷糊糊,王懷安醒了過來。 “怎麼停下了?”王夫人問道。 “回夫人,大相國寺門前好像堵住了,一群夫人小姐剛下馬車,正在往裡麵進呢。” “有李妙儀嗎?”王懷安骨碌一下爬起來,伸出頭往外看去。 “啪”一聲,王懷安又挨了王夫人一巴掌,惺惺的縮回脖子。 “昨天我都聽小桃說了,你和嘉明出去吃飯的時候,都想著李妙儀。你見過將相之家的女眷嗎?你就在這裡思來想去的。”說著,王夫人作勢又要打這不爭氣的兒子。 “我老婆我能不認識嘛?”王懷安倔強的撅起狗頭,“我們從大學就認識,阿姨,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 “啪”的一聲,王夫人的巴掌又落到王懷安的頭上,氣道: “還大學,你連最高學府太學都能叫錯,我能信你和將侯嫡女私定終身????”王夫人越想越氣,又給了王懷安一巴掌,還不解氣,又來了一巴掌。 一刻鐘不到,王懷安的狗頭挨了五個大比兜,疼的他嗷嗷亂叫。 “別打了,本來腦袋就不好使,再打下去怕是要被打死哦。”王懷安抱著頭往邊上躲去。 王夫人想起來王懷安得了失憶癥,又心疼的把他抱住,一邊摸頭,一邊嘮叨。 “你祖父從一個小小的街邊商販,幾十年打拚下來已經拚出名堂,攢下了偌大的家業,你爹爭氣,把生意拓展整個大梁。到了你這輩,你又過了鄉試,以後封侯拜相指日可待。”王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你夢見仙人指引,讓你以李妙儀為貴人,助你渡劫。不過,這太過困難,商賈之家和一品大員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不可逾越,你且先放一放。” 到了玉清觀,王夫人一行往正殿走去,一邊還是不放心地叮囑王懷安,“安兒,你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先把李妙儀什麼的放一放。前些日子柳夫人來做客,話裡話外暗示我知韻丫頭知書達理,是大家閨秀。我考慮過了,柳丫頭溫婉大方,家風淳厚,人也漂亮,能娶她是你的福分。等過些日子,擇個良辰吉日,我們兩家也把這事兒定一定,宜早不宜遲。” 正說著,前麵迎麵走來一對母女,後麵幾個婆子丫鬟緊隨其後。王夫人抬眼一看,嘴角掛上笑意,快步走上前去。 “柳夫人,真是巧了,剛才大郎還和我提起柳丫頭,這不就碰上了,你們來的也這麼早呀。 柳夫人也是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王夫人,拉著柳知韻快步上前,笑道,“知韻,快給王夫人和你康寧哥哥請安。” 後麵的少女款步上前,微微福身,“王大娘子金安,康寧哥哥康安。” 王懷安正不知該如何回應,王夫人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知韻妹妹和你請安呢,你愣著作甚。” 柳知韻微微福著身子正調皮的看著王懷安。 看著微微福身的柳知韻,王懷安又緊張起來,爛話隨口就來。 “免……免禮平身。” “噗嗤。”柳知韻笑出聲來,“哥哥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呆。” 王夫人扶額,強打起精神,“行了,我和你柳姨母還有事情要談,你帶知韻丫頭先在觀裡逛逛吧。”說罷王夫人和柳大娘子一行向正殿走去。 一時間隻剩下王懷安和柳知韻兩人。 柳知韻看著王懷安愣愣的站在那裡,便弱弱的喊了一聲: “康寧哥哥,康寧哥哥?” 王懷安沒應聲,他瞅著柳知韻腰間的香囊,心裡在快速搜索——這人是誰? 柳知韻見王懷安愣愣的看著自己,便向前一步,仰頭看著王懷安。 “康寧哥哥,你乾嘛目不轉睛的看著我?都看的人家不好意思啦。” 王懷安正愣著神,聽見這姑娘這麼說著,趕忙道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 柳知韻偷偷拉起王懷安的手,柔聲說道:“哥哥你不必說的,我知道。聽我母親說,你近期讀書太辛苦,得了失憶癥。雖然哥哥還記不得知韻,但是知韻想讓哥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從七歲那年,哥哥把知韻從水裡救起那一天起,知韻就是哥哥的人了,不管哥哥變成什麼樣子,知韻都願意陪著哥哥。” SOS!王懷安大腦宕機,無法運算,趨向係統崩潰。 是這個世界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這幾天,每天都過得這麼刺激,他真的受不了。 穿越前打工人一枚的王懷安,哪經歷過這場麵,現在他隻想找到李妙儀,躺平一下。 白天摸摸魚,晚上摸摸李妙儀。這樣的日子難道不香嗎?為什麼讓他在修羅場一直徘徊。王懷安欲哭無淚。 柳知韻見王懷安沒有搭話也不傷心,她從腰間解下香囊,伸手給王懷安係上,接著調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係上我的香囊,以後你可就是我的人啦。” 遠處王夫人和柳夫人拜完三清,折返回來,正巧看著柳知韻低頭給王懷安係香囊,兩位夫人相視一笑,默契的選擇停在原地,沒有打擾。 拜完香,兩家分別上車往家趕去。一路上王夫人一直盯著王懷安腰間的香囊,越看越滿意。 路過大相國寺,王懷安掀開簾子往外看去。正看見一對母女邁過廟門,迎麵走來。馬車旁的小廝掀開簾子,丫鬟扶著一個姑娘正要上馬車。這姑娘不是李妙儀還能是誰?! “妙儀!妙儀!” “停車,停車,快停車。” 王懷安一邊叫喊著停車,一邊跳下馬車,向相國寺門前的母女倆人沖上去。 遠處的貴婦人眼看著已經上了馬車,後麵跟著的姑娘正和旁邊的丫鬟說著什麼,捂嘴笑著。 剎那間,王懷安已經沖到馬車前,險些已經沖到這姑娘身上。 周邊侍衛眼疾手快,一把將王懷安攔住。 “長眼些!小心沖撞了夫人小姐。”一個領頭侍衛不悅,訓斥道。 “妙儀!妙儀!是你嗎?我是懷安啊!” 王懷安聲嘶力竭,想要沖過去,卻被侍衛用刀柄拍翻在地。 “大膽!這是鴻臚寺少卿喬大人家的馬車,豈容你這潑皮撒潑在前。” 掙紮間,王懷安看見那喬家姑娘向自己走來。姑娘向周遭侍衛擺了擺手,立時王懷安便被放了下來。 姑娘上前一步,朱唇輕啟,笑著問道。 “你仔細看清,我可是你口中的妙儀姐姐嗎?” 這姑娘愛笑,眉眼彎彎,笑起來鵝蛋臉圓圓的,少女的臉龐還未褪去最後一絲稚嫩。清風吹動,發絲拂過的臉龐還帶著些許嬰兒肥。印象裡,李妙儀早已成熟知性,身材窈窕,絕美的臉龐更是勝過這姑娘三分。隻是這姑娘笑起來帶著青春的氣息,王懷安不由得想起來大學時代李妙儀在圖書館門前陪他喝冷飲的樣子。 是自己看錯了,王懷安起身道歉。 “喬小姐贖罪,是王某孟浪了,改日一定登門道歉。” “嘻嘻,登門道歉是肯定的,因為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失望。雖然我確實比不上妙儀姐姐,不過未來尚未可知哦,你說對不對,王懷安王公子?” “你認識我?”王懷安疑惑。 “盛京王家,又有誰不知呢?雖說未入朝為官,但是這商賈之道,怕是再也沒有能出其右的吧?王公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上次和遼人和談後,梁遼邊關互市,你們王家的絲綢茶葉,可是搶手得很呢。” 這姑娘,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像她長得那麼可愛,這麼會陰陽人,怕是個陰陽師吧。王懷安心裡吐槽道。 這時,王夫人和小桃也趕了過來。 “王公子,尋你的來了,既然是一場誤會,那雯雯先行告退了。” 王懷安俯身行禮,看著喬雯雯上了馬車,他轉身正要離去,隻見喬雯雯掀開馬車的遮簾,又說道:“王公子,下次搭訕不要用這種方法了哦,容易挨打呢!”喬雯雯笑著眨眨眼,快速把遮簾拉上。 王夫人快步上前,又急又怕,對著王懷安的腦瓜子就是一個大巴掌,然後心疼的摟著王懷安,小桃也在邊上擔心的說著什麼。不過王懷安並沒有感覺到疼,也沒聽進去什麼,他隻是有點想哭,很失望,很失望的感覺。 ------------------------------- 遠處的另一架雕刻著繁復花紋的馬車上,麵容姣好的女子正坐在車裡和丫鬟說著話。 “晴兒,你說祖母的病能好起來嗎?” “姑娘,佛祖庇佑,祖母一生行善積德,定能平安無事的。” 李妙儀正說著話,隻聽得馬車外誰在叫她,接著便看見喬家的馬車邊,一個公子哥被攔著,和喬家小姐說著什麼,緊接著喬家馬車繼續行駛,隻留下一個落寞的身影在大街上慢慢走著。 這是誰家的公子哥,也是一個癡情人呢! 李妙儀這麼想著,搖了搖頭,關上遮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