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真的值得你做到這份上嗎？我腦子又笨，也不如大哥和六姐他們會和朝臣打交道，更沒有能幫上你的底牌。你這計劃是把我放在安全室裡，自己掛著腦袋沖陣啊！”看著魏道擺出的新京沙盤和作戰計劃，除了在禦花園酒宴中見過衛士們表演性的劍舞外，再沒任何戰鬥經驗的梁沁凝聽著魏道打算如何將8000人繞開安氏控製的城門眼線，進入3萬人布放包圍的新京，還要一舉控製住清洗當天並不一定在何處的虎符。想起任意一點紕漏都可能導致的失敗和摯愛為自己身死刀陣的場景，屍身被真正的叛黨侮辱的場景，梁沁凝隻感覺一陣惡寒，和對自己能力低下那能擰出黑墨的厭惡。 　　“我聰明決定的陛下呦，你能問出這問題，就已經回答這問題了。而且，小呆瓜，等你徹底掌控了禁軍，就不會質疑自己了。”說完魏道安慰地抱了抱不安的女皇，鬆開後又刮了刮白嫩的小翹鼻。 　　“不，我還會的。我知道你喜歡現在的我，我也喜歡現在的我。就是拜堂時的誓言，如若不棄，此刻永恒，身外物的增減絕不會影響此刻之誓。所以，我接受，我不接受自己像隻白眼狼一樣，放任你拿自己的命為我的搏財，自己卻無事發生般端坐乾岸。” 　　魏道搖搖頭，“陛下，你懂得。我也是個尊重誓言的人，更是我行我素的人。”兩世的經驗令你清楚權力會如何切實改變人，並讓他們能夠自圓其說地背叛曾經的自己。這也是為什麼自己要強調權力平衡在帝王與柱國的愛情中的重要性。不過現在，你的內心還是頗為享受女帝對愛情那天真無畏的樣子。心裡甚至隱約的期待著，梁沁凝在縱歷金華後，真會如她所言那般保持這份誓言。 　　“好，要我同意也行。拉我下水。”女帝將自己的右手從男人的掌心抽出，舉到魏道麵前，豎起了小拇指，“我聽的懂你說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你是青山你也是柴火。你要是沒了，我一定會自刎。我寧肯陪同這世間，除了我母親對我最好的人一起被胡亂丟在亂葬崗。也不要看你黑黢黢地飛上天，我一個人被幽禁，被送到那沒有陪伴的冰冷皇陵。” 　　在搭弓舞劍中磨出老繭的粗糙勾住了那用於匯毫起舞的軟肢，旋轉，纏繞，誓約。 　　“陛下也學會以退為進了呢。” 　　梁沁凝吐吐舌頭，“您的言傳身教，國公大人。” 　　又是一夜勞累。 　　...... 　　“哈————啊，這奏折咋嫩多。”平日裡戌時就早已就寢，而在第一天執政，乾勁滿滿說什麼都要把奏折處理完，卻被工作狠狠拷打的女皇打著哈欠感嘆。 　　“得了吧，多的不還甩給了我。真到自己加班的時候，就不怕被我架空了是吧。”回想起昨夜亥時，以求救眼神看向自己，並得到“先休息吧，明日還要保存精力對付安氏”的大赦後，連蹦帶跳提了鞋就躺上大婚第二天，自己險些下不來的那張床上，還臭屁地命令自己把剩下奏折處理完就用薄被蒙住自己腦袋的小鬼頭，魏道寵溺地搖搖頭。 　　“這什麼話？為朕分憂，不是護國公，宰相，鎮國大將軍的本分和福分嗎？讓你躺那睡大覺不做事，才是真正的蛀空國家。”話雖如此，但龍攆裡玩情趣的兩人都清楚，女帝早就反復確認過，自己剩下的奏折都是和相府高度重合的內容，魏道所要做的隻是簡單地講這些奏折直接以皇帝的名義，認同宰相已經定好的方案而已。 　　“陛下，國公，明華殿到了！” 　　...... 　　接下來的幾日裡，魏道和梁沁凝上演起了網文裡標準的奸相篡權，傀儡女帝被迫指哪打哪的橡皮印章朝會。這對奸夫y...不是，這雙豺狼虎豹每日晨起還會尤為興奮地再對一遍今天的朝會要懟誰。出於麻痹外戚的目的，二人自是要維持從第一天就開始的皇室不合的刻板印象。而鑒於大皇子梁尚姑且表明了自己現無對抗之意，奸相與縱容其惡行的昏聵女帝考慮到瑞王身邊人多眼雜，也不方便告訴其這場戲的真實目的，隻得讓三皇子寧王梁槊，和其羽翼下的官員吃下大部分火力。 　　“不是，仔仔你今天罵的也太狠了吧。高大人都六十有三了，跪那被你罵得和秋風打麻桿一樣。我是奸相，你是被我不情不願操弄的女帝，你咋比我還上桿子。”又是一日下朝回府，魏國公靠著椅背，細細為懷裡的女皇打著發辮。 　　“那個東西，待他露出馬腳，朕閹了他都不過分。相國有所不知，孝明十四年的一次宮宴，那老畜生在洞海園外麵的假山打野，遇到宮人經過，那畜生捂著人的口鼻躲人，差點給人捂死。” 　　“沃日，那確實浸豬籠也不過分。” 　　“對吧。”梁沁凝批完一摞奏折，理好擺到一旁，便仰頭紮進自己男人懷裡，全然不顧那編了一半的飄逸發型。“托孤之臣這幾日咱都找機會見了，他們和朕密談的內容你也下作地偷聽到了，護國公大人下一步想怎麼篡奪本帝的權啊~” 　　魏道吻了吻那討喜的紅唇，湊到梁沁凝的耳邊低語：“等安氏被結局的時候，你指定下不來臺。” 　　“好可怕哦~”梁沁凝挑釁地反拍了下背後肌肉緊實的肚腩，“能喝得過朕在談吧。” 　　“哈哈！我被酒色所傷，竟然如此憔悴，自今日始，戒酒！” 　　“喂喂，你這又從哪個戲院裡偷詞了。” 　　“噔噔噔！”勻稱的三下敲門聲在書房中響起，“陛下！國公！平安王梁奕求見！” 　　“五哥？他來做什麼？”女帝狐疑地回頭，魏道也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無預約。“帶平安王先往會客廳歇息，朕與國公處理完奏折便來。” 　　“是，陛下！” 　　聽著腳步聲遠去，女帝也跳下椅子，整理起被狗丞相揉搓亂的衣物。 　　“哎，你頭發還沒理好。”魏道也站起身來抖落起自己和女皇的袍子。 　　“無妨，天熱隨便一簪也解暑。倒是你覺得五哥到來有何用意？” 　　魏道略加沉思，道：“平安王殿下（五皇子），我知道的信息其實不比你多多少。淑太妃所生，因就比孝景皇後嫡生的慶曈郡主（六皇女）早上那麼幾天，基本就沒獲得過先帝多少關注。但由於先帝四皇子早夭，五皇子也算寄托了先帝希望孩子平安長大的一些期待，所以待遇上...”魏道隻覺喉嚨有些哽住，俯身抱了抱自己的妻子。 　　“嗨，抱抱抱抱。我都早習慣了，你每次說到這些事倒婆婆媽媽的。”梁沁凝溫柔地回應著，官場上不怒自威的魏大人每次都會在想起自己小時候那些倒灶事的時候變得尤其脆弱溫順，好像受委屈的不是梁沁凝自己而是他魏公子。而這種‘為你流露的脆弱’總是能擊中梁沁凝的好球區，激發混合著共情和母性的甜蜜。 　　“還是我成長的太慢了。到你成年才將將把你救出來”魏道貪戀著那頸子上的輕柔，“你不知道三年前，中秋宴我快馬趕回的時候，走在宴廳外，聽到先帝又要將你下嫁給某個蠻子汗王，血有多麼的涼！” 　　【傻瓜，我都成年3年了，記糊塗了（這個時間線的梁武王朝普遍認為15歲女子就能孕育，視為成年）。不過謝謝，當時那個你歪七扭八畫給我的庚帖，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不過現在嘛...】女皇看著懷裡的至寶，溫柔的能滴出水來，【要讓位嘍！】 　　...... 　　“陛下！護國公殿下！”看著梁沁凝與魏道結伴的身影出現在門前，梁奕迅速從位子上站起，小跑兩步便單膝跪地行禮。 　　“五哥！快快請起！自家府上，小妹怎受得起如此大禮！”說著，梁沁凝也跑上前去扶起梁奕。 　　“平安王殿下，快快請起啊！臣怎麼受得起這種大禮！殿下請上座！”魏道在自己的君上禮貌完後才緊迫地打了自己的招呼，腳上倒是保持著比梁沁凝慢半步的速度，一同攙扶起梁奕。 　　“陛下與國公殿下快快上座，侍從們已為臣弟在這沏好茶了。”看著自己還被這對夫妻一左一右地虛攙著，梁奕趕忙掙脫，快走兩步繞到了自己的客座麵前，為兩人留出主位。 　　“哎呦，殿下真是太客氣了，殿下風塵仆仆趕來微臣府上與陛下敘舊，臣怎能喧賓奪主。”魏道接著飆吉祥話，手作勢就要把平安王的茶盅端到主位。 　　“國公殿下，國公殿下！在下素愛品茗。曾聞高人言茶之香，不可挪。君子不奪人所愛，在下這茶品的正香，國公就請成全吧！”平安王一邊把住魏道的袖口一邊說著。 　　【道行不淺。】魏道感受著腕子上傳來的握力內心感嘆。 　　“好，那微臣就僭越了。”確定對方是上道的主，魏道也不多加糾結，牽著女帝的手便一右一左地坐到主位上。 　　“登基之後，國事頗多，朕還未來得及去探望感謝五哥擁立新朝呢。”梁沁凝對著梁奕說到，臉上保持著熱情的笑意。 　　“陛下萬福，臣弟何功之有？且擁立首功，我朝柱石正位陛下身側，陛下稱贊，臣弟更是無地自容。” 　　“平安王殿下一表人才，唯太過謙虛。新朝第一日，遍觀到場重臣，諸皇子皇女，唯平安王殿下明辨是非。” 　　“國公謬贊了。”梁奕拱手示意，魏道也拱手回禮。 　　“就是不知殿下今日倉促到訪，所為何事？”有趕客之嫌的話自是魏道這個實權國公開口去說。 　　“陛下，殿下，今大位已定，先帝九泉之下必得慰藉。然臣弟今日聽聞南夷土人聽聞先皇西去，趁大位交接之季，謬生謀反之意。臣弟懇請陛下，護國公殿下允臣弟一腔愛國之心！” 　　“朕一直明白五哥拳拳愛國之心，隻是南夷之事可有確鑿信息？” 　　“陛下，殿下，請閱。”梁奕的侍從將平安王從自己懷中拿出的幾封簡報和書信遞到主桌上。找書苑 wｗw．zhaoshuyｕan.ｃom 　　“陛下可記得，臣弟所封就是淮陰，對南夷諸邦素有貿易往來。這些信件正是臣弟封地的商人與密探在邊境所知，苗人，山越人等正在邊境囤積糧草，征調民夫。此信乃八百裡加急送來，臣恐新朝初建，此等信息不便貿然公開，便第一時間前來麵呈陛下與國公。”梁奕繼續道。 　　【你覺得可信嗎？】梁沁凝向魏道眨眨眼示意疑惑。 　　魏道看到的女帝的示意，輕抿嘴唇，不作答復。將信件又翻閱一遍後張口問到：“臣久經沙場，對宮中示意有諸多不明，望得陛下，平安王殿下解惑。” 　　女帝微微點頭不言。 　　“在下定知無不言。” 　　“此信簡明扼要，數字關鍵準確，在軍事角度頗為專業。平安王殿下深諳行伍之道？”嘴上是問平安王，但魏道的目光則轉向了梁沁凝，希望先得到點可以完全相信的邏輯基點。 　　“父皇在世時，記憶中光朕曾到場的慶功宴就有三場，對嗎五哥？” 　　“承蒙陛下不忘。平青氏，誅狄夷部，渭河平匪，父皇都曾為臣弟擺宴洗塵。” 　　“確實功勛卓著，臣佩服。”魏道真誠地贊嘆抱拳。 　　“那此次騷亂，殿下以為重點在何？” 　　“不知國公府可存有我朝渭河要沖圖？如若不嫌，在下正帶來一張平日自己在府研究的一張，可為陛下與殿下演示隻用。” 　　【準備頗為充分，那自然要看看殿下的本事了。】 　　魏道向梁沁凝微微點頭，後者會意：“五哥有心了，請往內廳議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