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神創造天地” 　　當我被一個陌生的聲音驚醒，旁邊是萊狄多思的睡容，那一頭亂蓬蓬的淡棕發尤其明顯，其後還有一隻準備抓他頭發一把的手。突然傳來克林神甫那老態龍鐘的聲音：“菲利普，不要吵醒他，為主而工作是高尚的。這是他應得的。”鼻子上帶有雀斑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克林神甫轉過身來，大聲詢問。 　　“有。”是澤維爾，他繼承了他父親的金發、藍眼、好學以及那份對世俗不屑一顧的氣質：“請問神如何創世？使用魔法還是創造法則？” 　　“你們覺得呢？”克林神甫轉過身來問我們。 　　“魔法，吧？”山德羅斯小心翼翼地問。神甫笑瞇瞇地看向我，我一下怔住，幾乎脫口而出：“魔法！”剛喊完，一個慈祥的聲音響了； 　　“神即為法則” 　　其他人並沒有聽見，紛紛贊同我的意見：“是啊，魔法這麼稀有。”“是啊是啊。” 　　“但稀有不代表強吧？難道不是不可違抗的法則更強嗎？”萊狄多思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一臉疑惑地問大家。聽到這個答案，澤維爾驚愕了一下，而克林神甫已經在點頭了：“是的，魔法稀有，也足夠強大，但神是最至高無上的法則。”他頓了頓：“至少對我們來說如此。” 　　特利多不滿意這個說法：“那為什麼馮爾賽倫家族禁止魔法？”我聽見莫裡斯冷哼了一聲。 　　克林神甫笑著說：“沒錯，即使是教會也隻擁有與治療有關的魔法。但主不必在乎，他才是裁決者。” 　　我們一下子安靜了，即使我們幾近愚鈍，也知道此刻不說誑語才是上策。隻有澤維爾還抱有一種敵視的眼神，至於萊狄多思——他好容易答對一回，正在偷著樂。克林神甫想緩和一下氣氛，接著說：“再過五個月，便是陛下的成人禮。你們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弗多揉揉自己那頭紅發：“會有慶典？還是，算了，我隻想到這個。” 　　菲利普舉起手，說：“有聖洗儀式！” 　　澤維爾白了他們一眼：“成人禮又不是出生禮。”然後一臉自信轉向克林神甫：“是入都資格，對吧？” 　　克林神甫激動的張開雙臂：“是的，三日後會有馮爾賽倫家族的人來挑選入都參見的人。有三個名額，多麼令人激動啊！這是一個寶貴的機會，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自然是異口同聲的“沒有”。克林神甫滿意得說：“好。起初，是神創造天地。” 　　“起初，是神創造天地。”我趕緊捧起【神學】；萊狄多思又躺下去了；至於澤維爾，他正看向窗外發呆，桌上擺著本【梅布斯堡一世（1）】，他說過他的偶像是菲利克斯長老，他仰慕他的智慧與無窮盡的才識。 　　這裡是巴薩萊福，一個偏僻的村落。而【神學】是唯一的教材，我們本來會讀上七年公學，然後在十六歲那年在格萊門徳的會試中落榜，成為期盼自己的下一代出人頭地的農民，陷入輪回。但應了那句話“主不必在乎”。 　　第三日，安思萊德·馮爾賽倫便突然來訪，當時隨行的還有達艮圖公爵——格萊門徳的主人。這位皇都的客人穿著誇張的鎏金服飾，有一頭長長的棕發，呈波浪狀。五官到俊朗，嵌著一雙炯炯的雙目，引來了女子們的關注和贊嘆。接待他的正是勞倫斯院長，所以當他進入公學，我們就注意到了。 　　“看，澤維爾。那就是馮爾賽倫家族的人！”萊狄多思成功擠到了窗前，但沒什麼用，因為他一會兒就大步走入教室，開始掃視我們了。 　　我們急忙作鳥獸散。萊狄多思抱怨：“我就忘了隻有一間教室。但願沒有留下壞印象。”我推了一下他以讓他閉嘴。隻見安思萊德清清嗓子，邊環視全場，邊用一種飽滿而洪亮的聲音說：“我叫安思萊德，相信你們已經知道我為什麼來這了，你們可以放心，我喜歡公平。所以不存在偏愛，但會采取抓鬮這種落後的方式，請理解。我相信你們會珍惜這次經歷。還有，信仰你們的主吧，或許他能讓你們的運氣好點。”沒等我們做出什麼反應，他就匆匆下臺走了。但我清楚的看見，他的眼神在萊狄多思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克林神甫走進來說：“暫時無課，院長有事商議，你們先討論一下吧。”說完，他把課本放桌上也走了。留下我們炸開了鍋。 　　澤維爾走過來，盯住萊狄多思：“安特羅，安思萊德看萊狄多思的眼神絕不對勁。找書苑www.zhaoshuyｕａn.ｃom ”我裝傻：“是嗎？我看他還挺和善的。”澤維爾把頭轉向我，並且貼近：“你在糊弄誰？你管那種賭徒看見籌碼的眼神叫和善？”我心中一緊：完了，被看穿了。好在萊狄多思來救場了：“你們，在聊什麼？” 　　澤維爾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那小子八成在準備什麼貓膩。”然後不懷好意地轉向我們：“我不信他能憑空變出來紙條。”“你想乾什麼？”我欲喊大事不妙。他把頭靠近我們：“聽我說···” 　　當天色漸晚，克林神甫終於回來了，他說了一句“今天真快呀”來緩和氣氛，但沒人笑得出來。他隻有翻出【神學】：“起初···”“神甫，念過了。”“是嗎？那再念一遍吧！起初···” 　　我再次見到萊狄多思和澤維爾，天已經黑了。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棲息在受洗堂上。萊狄多思惴惴不安：“澤維爾，真的沒事嗎？”澤維爾也有點底氣不足：“這不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危嘛，沒什麼的。對吧，安特羅？”我腿有點軟，但還是在嘴上為自己打氣：“怕什麼，萊狄多思的身體素質不必說，你也勉強能夠，所以不慌。”澤維爾惡狠狠盯著我：“這就準備跑了?”萊狄多思還想痛斥一下安思萊德會魔法，但澤維爾已經開始大義凜然地向前走了。 　　公學很窮，再加上神職人員都住在鎮上，所以隻有一間受洗堂可以放抓鬮用品。“萬一他帶到旅館呢？”萊狄多思一直在發問。澤維爾忍不住了：“我們在幫你誒，安特羅！別擋道！”我指指前麵——受洗堂門沒鎖。此刻門內景色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