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章》。”芮內思露出驚愕,仿佛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 澤維爾贊許地點點頭:“不枉我引導這麼多。” “無論安排多少措施,一切的根本都在於王都的權貴。而為了阻止這種行為,《頌章》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估計是看見了我迷茫的眼光,芮內思又解釋:“《頌章》是由歷任典儀官編訂完善的律法,它的效力對象包括所有十六歲以上的王都出身人士,而且違背的代價就是接受司法大臣的審判。” “也就是說,馮爾賽倫家族支持土地歸農民所有,對吧?但事實上,整個運行過程卻是由農民申報,貴族統計,在當地下議院官員審理後層層上報,再征收相應糧食,撥除正常開支後收歸國庫,至於統計結果最後會到下議院手中,由卡瑪利拉家族的史官收錄在冊。在這個過程中,除去馮爾賽倫家族外,還有一個實在無法忽視的力量。” “卡瑪利拉家族?”芮內思問。 “事實上,是貴族,他們中隻有極少數是安塞提福公爵那樣的反叛者,大部分還是歷任親王安插的擁護者。雖然《頌章》中有規定過封地貴族的後代仍要回歸王都受到教育,作為王都人士,但我現在才想到是為了防止他們鉆空子,打土地稅賦的主意。這同時也證明了親王與典儀官隻是‘明麵’上的對手。”澤維爾深吸一口氣,“所以第二個猜想也呼之欲出了,即使王都局勢再詭譎雲湧,也不會驚動聖駕的原因在於——王都勢力的領頭人,從來都是同一個,或曾經都是同一個。”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澤維爾·馮·卡瑪利拉。”我和芮內思被嚇著了。 “我知道還有脫訛,聽我說!”澤維爾出奇地激動。 “我們在跟卡米拉·薩傲爾論證時,說明了蘭福親王和迪萊爾斯·馮爾賽倫的異常。假設它成立,那麼這些製度就說的通了,一切製度都是‘他們’開國時建立的,所以當時就已經確立了運行的邏輯和禁製,而‘他們’也意識到了他們終將消亡。所以才需要這些具象的律法。這還解釋了一個現象——每個王在位時期都隻頒布一項政策,他有的是時間,所以從不擔心表麵上的‘後世’曲解自己的政策,他可以下一盤大棋。” “但這一切必須師出有名,所以派係紛爭最不會引人注意。因此才會出現‘製衡’,這是掩飾,掩飾‘王’的行為。而為了使得一切可控,朝堂就籠統地分成了兩派,再由自己親信領導。而為了使一切更可信,卡瑪利拉家族就被創造了出來。他們要盡己所能冗餘無威脅的官製,簡化主要部分,混淆視聽的同時保證隻有自己置身局外。” “說的很有趣,那麼問題來了,哪些人參與其中呢?他們要要怎樣保證自己始終擔任要務?”芮內思理性地打斷了澤維爾。 “好問題!聽好了,哪些人參與其中?很簡單,他們所處職務簡單,或官階一目了然,而且具有很大的話事權,並且十分顯著又具有威望。明白了嗎?所以是老牌權貴,並且無論朝代如何更迭,他們都始終享有留在王都的特權。範圍已經很小了,最重要的是,他們參與了‘阿爾薩斯-洛林’戰役,並且人數也不算多,也許像我們一樣,五個左右。明白了嗎?就在眼前,卡瑪利拉、馮爾賽倫、卡文迪許、聖西蒙(編者注:就是主教),明白?” “第二個問題,也是早就有答案了,他難了我很久,後來我發現了。‘登基大典’的重要性被反復強調,聯係前麵的結論,這也就意味著首先被害,不對,‘寄居者’要達到一個年齡段,並且不難發現,他們之間都有血緣關係,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連土地所有都想到的先進人士卻仍然要搞家族傳承。最後,從‘聖戰’來看,他們都享有固定爵位。”澤維爾露出了輕鬆的笑。“你們發現了嗎,‘聖戰’前,親王和典儀官就已經不受控製了,但聖戰後,即使王位可由支係繼承,但從製度變革來看,靈魂從未變過(編者注:【王立國都的製度興起】p.246記錄中有記敘各個王朝的法令版定修改),所以答案就出來了。現在,我們要加緊時間了。” “等價交換!”芮內思突然大吼一聲,惹得我們一下成了全場焦點,好在不一會兒就平靜下來了。 “為什麼?”芮內思質問澤維爾,“你不僅推翻了這一條立國根基,你還忽略了一個問題——‘王’又該如何保證自己不會消亡?” 澤維爾愣了一下,但我說了出來:“係統,‘王’絕對不會消亡,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有係統的。” 澤維爾表示:“去你的,你在胡說什麼?係統是什麼。”夭壽了!澤維爾罵人了! 我又解釋了我那個夢。 “你是不是瘋了?”澤維爾問我,芮內思贊許地點了點頭。 “你他媽才瘋了,自說自話了那麼多。”我拿出了那枚“加裡翁的淚珠”,“這就是證據。‘加裡翁的淚珠’。” 澤維爾和芮內思搶了過去研究。 不對,我不是換下法師袍了嗎?我不記得離開圖書館後有拿出來過,況且剛才仿佛是一時口順,連腦子都沒過,但它就出現了。我越想越心寒,但澤維爾和芮內思卻顯得興致勃勃的。 “這個東西看上去很珍貴,但價值我無法界定。”芮內思露出為難的表情。 澤維爾對我的經歷更感興趣,也為我瞞他這麼久而耿耿於懷,即使他知道那隻是我忘了:“這種力量有沒有什麼具象的轉換呢?” “應該隻有這個了,他說你知道它是乾什麼的。” “我確實知道,但不能說,相信我,我不會誆你的。”澤維爾認真地說。 “我再信你一次。”我一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越過桌麵碰了一下他的肩。 “芮內思,你還要問什麼問題來著?”澤維爾轉開話題。 “澤維爾,我知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那就是以你所言,矛盾並沒有消失。”芮內思搖搖頭,“上層貴族與下層民眾的矛盾有沒有解決,我不知道,但我在王都的經驗告訴我,這份矛盾應該是被轉移到了老牌貴族和下層貴族與商會大商人之間。” “因為政策的實施,大量邊陲地區的家族重回王都,但這帶來了爵位的膨脹。為了抑製這一切,所以頒布的條文中隻允許有繼承權和爵位的長子接受王都教育,而其餘子女一般會加入商會或退出家族來加入下議院。所以商人這一群體興起了,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人口會不斷增加?所以王都中人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大部分下層貴族子女會前往都繹,而農民頒施《生育令》,由樞密院規劃。”澤維爾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 “這帶來的弊端就是即使是不注重血統的商會,掌權者也成為了家族傳承,就像貝底那家族。即使名義上是推選,也不過上選取出類拔萃、能服人眾者而已。那麼一旦商人的領導家族出現門閥固化,權利膨脹,他們便開始要求更多的利益。此時下層貴族與其一拍即合,那些人不想被邊緣化,就這樣出現了隱患。即使最後阿利吉耶利家族將阿爾馬拉的實際控製權交予商會,但商人們仍然希望加入下議院,享有政治權利。” 聽到這兒,我看向四周,無人關心我們在聊什麼,估計他們覺得我們也是那種自認為指點江山的紈絝子弟了,雖然好像就是這樣。 “依你所言,權利隻掌握在這幾個人中,那你該如何治理緩沖?” “八大臣,他們的存在就是這個目的,但我還需要時間去完善推論。” “還有,那‘聖戰’呢?這是變數。” 、“這不是,他們預料到了,所以他們故意戰敗。” “故意?” “對,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典儀官與親王的對立局麵。因為他們從不擔心卡文迪許家族會被這樣推翻,結果證明他們是對的。” “主教呢?歷任主教除了血緣關係什麼都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主教是侍神者吧,聖統凈界的洗禮是必經儀式。” “哪怕死了也要統治這個國家嗎,令人發寒。” “這個理論還需要完善,芮內思,我也許應該考慮向你學習一下。” “?” “就是多具備點沾花惹草的經驗,考察一下王都現狀。還要記錄支撐···哪裡能搞到大量的史實記錄也是個問題。” “卡瑪利拉家族是史官家族吧,那你去至書塔翻一下唄。”我覺得澤維爾的問題實屬多餘。 “都是二手的,真正有效的得有‘王’的親筆函。”澤維爾露出了“你以為我沒有試過”的表情。 “特利恩不是提到了個‘冥界書齋’嘛,你去過哪兒沒有?” “這個值得一試。” 澤維爾清清嗓子:“那我們麵臨的問題也顯而易見了——大臣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居然貿然讓我們入都,以及該找誰去兌換現錢;結論就是,沒有結論,這隻是一個引子而已。” “我打斷一下,愛德華怎麼去了這麼久?”芮內思問。 “我們去看一下。”澤維爾已經起身了。 “酒呢?”我問。 “人命關天。”他們已經跑出去了,我緊忙丟下錢和小費跟上。 他們的言論在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確實有一股超乎想象的力量一直籠罩在王都上空,盤旋數千年。但現在,對我們而言,還是確認愛德華安全與否更重要。 等等,加裡翁的淚珠呢?又不見了。算了,它應該又會在我需要時出現吧。